阿保机听了,果然怦然心动。为了诱人的高收益,值得冒一冒风险!但他身旁的述律平听了,却有些不是滋味。王郁前一句说得挺好,“金帛如山”,让人一听就感觉很不错。但后一句,“美女如云”,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述律平有强大的部族依靠,权势地位并不全都来自阿保机的宠爱,也不怕有什么美女来和自己竞争。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妻子,总不可能会因为丈夫有更多更漂亮的女人,而倍感欣慰。
当然,这意思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述律平也用冠冕堂皇的言辞,高唱反调:“我们的西楼,满山遍野皆是牛羊马匹,守着这些,生活足够富裕快乐。干嘛还要劳师远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抢夺一点儿蝇头小利?而且我听说李存勖用兵如神,至今未逢敌手!你去和他交手,万一要是败了,后悔还来得及吗?”
阿保机一步步走到今天,从来都是积极进取。他虽然很尊重述律平,但也不是妻管严,所以阿保机果断地拒绝了老婆的保守主义论调,用一发糖衣炮弹封住了老婆的嘴,他说道:“张文礼有重金五百万贡献皇后,不要白不要,等我去帮你取来!”
然后,阿保机迅速集中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契丹劲旅。实际大军十万,号称三十万,挥师南下,发动了他的第三次大规模南侵。
王郁成功了。不过他成功的,仅是这一次使命,而不是拿回继承权,成为下一代义武节度使的最终目标。因为他的父亲王处直,肯定不会兑现对他的承诺。这倒不是他不讲诚信,擅自撕毁合同,而是在王郁游说阿保机期间,王处直已经变成了过河的泥菩萨,自身难保。
这事要怪就得是王处直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好,他秘密派遣王郁去契丹,打算勾引契丹军队南下的事,弄得义武镇总部很多人都知道了。要与契丹蛮夷联手,背信弃义地袭击友军?这样的事如果发生,那咱们还有什么“义”可说!什么“武”可言!于是,好多将领、幕僚都苦劝王处直:咱们千万不能引狼入室!千万不能与契丹人合作!但是王处直已经铁了心,在他看来,义武的独立高于一切,所以对这些谏言一概不听。
自从脱离成德,独立建藩以来,义武镇就是对唐朝最忠诚的藩镇之一。历任义武节度使,为了不被身旁强大的卢龙、成德所吞并,采取了紧跟中央,高举忠义大旗的方法,经年累月,耳濡目染,使得义武军人们,较之河北其它藩镇,更多了一份对朝廷中央的忠诚度,以及对华夏正统的认同感。他们与山北那些早已与契丹人打得火热的大兵不同,一想到王处直大帅,将有可能带领大家走上投靠契丹的耻辱之路,义武军的各个将领们大多不情不愿。
当然,最不满意的人还不是他们,而是王处直的义子、王处直原先默认的继承人王都。王都没有太深的民族情怀,但凭借这么多年在军府里锻
炼出的政治嗅觉,他准确判断出:王处直让王郁去勾引契丹,肯定是以牺牲自己的继承权为代价的!如果让王郁成功当上了下一任义武节度使,以他对自己的仇恨,那自己将来的处境不堪设想!
于是,王都忘记了王处直对他的大恩,决定来个“你既不仁,我亦不义”,向心腹书吏和昭训密议:如何布置个好计策,把我那个义父解决掉?镇州方面刚好派使节来到定州。为了避人耳目,王处直前往城外东郊设宴,与使者密商救援成德的事宜。王都抓住机会,率亲兵设伏于道上。等傍晚宴散,王处直在返回府邸的途中遇到伏兵,众叛亲离,被干儿子抓了一个正着。
王都向又惊又怒的干爹表示,并非是自己忘恩负义,这是将士们的呼声:“将士们都不愿意把契丹人迎进来,没办法,只好请您先搬到西院去住。”然后,王都将他的干爹王处直,以及他的干妈们一并押送西院,软禁起来。王处直手下不属于王都一党的心腹,还有王都的几个名义弟弟,则遭到了王都的清洗。
自乾符六年,王处存以神策军军官身份,被唐朝任命为义武节度使以来,先传子王郜,又传弟弟王处直,历经三任,长安富商出身的王家共统治义武四十二年。
王都自立为义武留后,稍稍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之后,马上遣使将这件事上报给李存勖。虽然王都干的事是干儿子坑干爹,但是不管他动机如何,王都反对王处直勾结契丹,私德虽有亏,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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