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知错要补过,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求不得的滋味。”我原本不是这样无法无天的人,因为如今有人宠着惯着,于是性子里蛮不讲理的那一面在他面前渐渐显露出来
“我当时第一次上课,就应该站在黑板上面写:薛桐我爱你,嫁给我。”
我不禁乐了。
阳台的风十分冷,我将他拉回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又说:“或者作弊的时候,我不该缴你的纸条,该给你捡起来还给你,然后让你嫁给我。”
“我没有作弊!”说起来这个我就来气,“我没有作弊,那个东西是我的,但是送给别人抄去了,我一个字都没有看,你后来还冤枉我。”
“但是你动机不纯。”
“我怎么动机不纯了?”我辩白道,“我明明只是有备无患,而且还在最后一刻幡然悔悟。我知道你开始就讨厌我,所以才在全班同学面前戏弄我,我……”
我不禁越说越快,就跟倒豆子似的将当年的委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没想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慕承和压根没和我争,直接把脸凑过来,唇瓣相接,用吻堵住了我后面的话。
甜蜜的吮吸后,慕承和离开我的唇,仿佛忆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蹙着眉问道:“后来你下午拿去考法律作弊了吗?”
我原本被他吻得依依不舍,听着他的问话,一把推开他,跨过去骑在他的腿上,将他按在沙发里,恼羞成怒道:“我没有!”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要想来强的,我也可以不管电话。”他扬眉笑着说。
“呸!”
我起身放开他。
他走去沙发另一边接电话,来电的是陈廷,说不知道自己手机去哪里了,拨也拨不通,叫慕承和帮他找找。
慕承和倒是好脾气,忙活了老半天,终于在沙发缝里发现了陈廷的手机。
夜里,我有些失眠。
已经过了零点许久,但是窗外仍然时不时会有人放烟花,稀稀落落的。卧室拉着窗帘,五颜六色的烟花被隔开,却依旧有极浅的光映进来。
我睁着眼,看着那些时而闪烁的光线,也不敢乱动,怕影响慕承和的好眠。
出于职业操守,他很少提及自己研究,是前几天我看新闻才知道飞机最近在频繁试飞。他大概忙得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次是特地请了假,从外地的实验基地风尘仆仆地赶着回来陪我过年的。他是昨天深夜才到,哪知洗完澡就折腾了我半宿,今天又起得早,应该是累得不行了。
我突然很想转过身去,看看他的睡脸。
可是,他的手从刚才睡下开始就放在我的腰上,轻轻地揽着我。所以我仅仅微微一动,他似乎就察觉了。
我只听慕承和在身后浅浅地叫了她:“桐桐?”声音是清醒的。
我转身看他,诧异道:“你一直醒着?”
慕承和嗯了一下:“我以为你睡了。”
“你干吗也睡不着?”我问他。
他沉默了稍许,答道:“想起你的那些话。”
“什么话?”
“你说我让你以为自己一厢情愿地难受了很久。”
他的声音有些低,在昏暗的光线中听起来带着些许低落和自责,却让我的一颗心仿佛被人呵了口气,柔软得不行。
我不禁伸出手指抚摸了下他的脸:“如果知道最后你还会是我的,无论多苦我都不怕。”
他捉住我的手,吻了一下那掌心,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星巴克的那一次,你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哭?”
我微微一愣,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执拗地摇了摇头:“当时没有。”
慕承和伸出胳膊,让我枕在他的臂弯里,揽近了两人的距离:“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对我说再见的时候,我以为我这一生再也没有你了。”
他顿了一下,神色黯然地说:“可是,你当时那么小,又还在念书,我会毁了你。”
我见状从臂弯中顺势窝进他怀中的被子里:“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害怕。”
“我会吃了你?”
“害怕小孩子对感情不是认真的。”
“薛桐。”他摩挲着我的头发。
“嗯?”
“我后来开车一路跟着你。”他说。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扒在他的胸前问道。
“怕你哭了。”
“那天是我主动要和你一刀两断的,我怎么会哭?”我瓮声瓮气地说。
“那就好。”
过了会儿,我问:“要是那个时候你看见我哭了,你会怎么办?”
慕承和迟疑了一下,紧接着一本正经地答道:“带你私奔。”
我听到这个答案后,脸枕在他的胸口上,吃吃地笑了,笑了一会儿咬了他一口:“你骗人,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大年初一,我们开车去了B市给两位妈妈拜年。
我拿了驾照两个多月了,还没开过高速公路。本来说好这次我开车,慕承和坐副驾驶陪练,结果我才开了一会儿,他就青着一张脸,硬要我在服务区停下来,和我换座位,还扔下话说只要是我单独一个人即使在市区里也不许我开车,他要把车钥匙都没收。
我没好气地嘀咕:“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新手上路嘛,你不能这么看不起人。我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两个月都没出什么岔,和我一起学驾校那师姐,教练还老表扬她,结果上周她去乡下差点把车开到了水塘……”
我还没说完,就被一脸黑线的他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我开车,大概被我“初出茅庐且不拘小节”的车技给吓到了。
在B市待了两天之后,我们又回到A市修整了下。
大年初四,我们搭飞机去俄罗斯。
国土面积有一颗冥王星那么大的俄罗斯。
这是老早就预定好的行程。之前见他那么忙,我都没有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慕承和真的挤出了一个假期来。
我第一次坐飞机,兴奋极了,一会儿研究面前的小桌板,一会儿又研究镶在前排椅背上的小屏幕。
过了一会儿,广播里先后用英语和俄语通知了一遍说还有几分钟就要关闭舱门准备起飞了,我又赶紧研究窗外的机翼。
坐我们俩旁边的一位心宽体胖的俄罗斯大叔,看我这样也忍俊不禁。
他偏过头,绕过
中间的慕承和,用蹩脚的中文问我是不是去俄罗斯旅游。
我点完头还用俄语回答他一句:“Да.”
他听见我口中的俄语,脸上闪过一阵惊喜,然后就隔着慕承和对我说了一阵冗长的俄语。他说话语速极快,喉音和鼻音也特别厚重,我一下子就被绕进云雾里了。
待他说完,微笑着看我的时候,俄语水平半吊子的我脑中一团茫然。
我望向慕承和求助。
慕承和翻译说,“他问你在哪里学的俄语,因为他很少见到会俄语的年轻人。”
“我在xxx学校学了俄语xxx年”的这个句式我十分熟,本科学二外的时候依葫芦画瓢地用它造过很多句。于是我喜滋滋地正要张嘴用俄语回答人家的时候,却见慕承和瞥了我一眼:“你可别说俄语是跟我学的,丢人。”语气里,满满都是警告。
我才不屑于他的淫威,继续跟背书似的回答了大叔的问题。
随后,大叔眼睛闪着光,又回敬了我更长的一段话。
我傻着眼,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求助坐中间的这位长相英俊的同声传译先生。
可是他已经拒绝执行任务,还挑了挑眉对我说:“你可以问他会不会说中文。”
大叔见我已经山穷水尽,便将目光落在慕承和身上,也许是怕旅途太无聊,他开始找慕承和攀谈,其间大概对方问到了我。
我见慕承和转头迎着我的视线回望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一笑,对大叔说:“Это моя девушка。”
这次我听懂了。
Это моя девушка相当于英文的She's my girl。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让我心中泛起了一些涟漪。
此刻,飞机的引擎响了起来,开始在跑到上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我有些紧张地捏着座椅两边的扶手,就在离地失重之前的那一刹那,慕承和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我。
逛了莫斯科之后,我们又去了圣彼得堡,随后继续坐飞机往北,到了旅行的最后一站——北冰洋的摩尔曼斯克港。
在来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慕承和笑着说:“你会爱上这里。”
“为什么?”
“这里有北极光和最好的鱼子酱。”
一听见鱼子酱,我两眼放光,“我要是使劲胡吃海喝,你不会穷得连回程机票也买不起了吧?”
“你可以少吃点。”他睨我一眼。
我咯咯咯地笑:“你以前来过这里?”
“嗯。不过太远了,只来过一次。”
“其实没有我想象中的北极圈那么冷。”我说。
“这里有北大西洋的暖流,海水在冬天也不会结冰,会比同纬度的其他地方暖和一些。”虽然话是这样说,在我穿戴好全身装备后,他仍然拿了一张毯子又将我裹了一层,才准我出门。
日落后,果然气温低得厉害,特别冷。
从营地出来,我好奇地指着空中说:“快看快看,什么星星这么亮?”
这里在极夜现象的影响下,白天太阳出现的时间很短,稍不注意就天黑。
如今手表上的时间才到下午,天却已是漆黑了,一颗又亮又闪的星星悬挂在我们头顶正空中,让其他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慕承和顺着我的手指看去:“是北极星。”
“居然离我们这么近。”
“因为这里是北极圈。”他笑。
我感叹:“我们真的可以看到极光吗?”我戴着厚手套牵不了他的手,只好抱着他的胳膊继续走路。
“说不准。”
“每年都肯定会有吧?”我不死心地追问。
“有,我们来的这个月份是最容易看到的,如果一直等肯定可以等到,但是我们待不了太久。”
第二天,等太阳出来的时候,慕承和带着我去冰湖上钓鱼。
第三天,我们去了海边。
我每天都在满怀希望地期盼着,却仍然没有等到日思夜想的北极光。
其实除此以外,我还有别的期待。
在圣彼得堡的时候,他单独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我先前以为他见个什么旧友,直到后来在机场发现了他身上的钻戒。当时,安检人员让他脱掉外套,再掏出所有随身物品,我本来排在他前面,已经通过了安检,无意间回头才看见他将兜里一个黑色的钻戒盒子放在物品框里。
安检的那位金发女士嘴角含着笑,满眼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下。
他似乎有些窘迫,程序完毕之后便迅速地将戒盒收了起来。
不用怀疑,那肯定是给我的。
可是,我等了三天,他却依然偷偷藏在身上,纹丝不动。
我都替他着急。
第四天的时候,我得了重感冒。
慕承和一边喂我吃药,一边自责说:“不该带你来这么冷的地方,明天我们就回去。”
我鼻塞着,又刚打完喷嚏,于是盈着两眼眶的晶莹,楚楚可怜地求情,他也不为所动,执意要结束行程。确认了这个噩耗之后,连晚餐桌上的鱼子酱也没有提起我的兴趣。
晚饭后我垂死挣扎一般地向他申请还要出去最后逛一圈,他犹豫着勉强同意了,在将我裹成一只两条腿走路的北极熊之后,才带着我出门。
两个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营地。
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连睫毛都快冻成了冰碴。
就在此刻,听见有人尖叫了一声,然后不远处的人群喧哗了起来。
我不明情况,微微一愣。
慕承和比我反应快一些,立刻将我的脸扶起来对着右边的天空,说:“桐桐,极光。”
我抬头朝空中看去,一条绿色的光带出现在树梢,开始很浅很浅,随后天空的背景慢慢从黑转成淡紫色,与那绿色的光带混杂在一起,快速地变化着,就像水彩里面的两种颜色在不停地重叠、融合又分开,变成了一束束地五彩的光。
太美了。
我用手捧着自己的脸,整个人竟然被这种大自然的美震撼地流下泪来,难以自禁。
慕承和见状,从后面将我揽在胸前。
他的动作倒把我的魂拉回来了,急忙去摸自己的兜。
“怎么了?”他问。
“我要拿手机拍下来。”
他笑着阻止了我的动作,“眼睛看到的才是最美的,我陪着你静静地看着就好了。”说完,他将我身体翻过来面对着他,拥在怀里。
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侧着头看着空中瞬息变化着颜色的极光。
那五彩斑斓的光时而收敛,时而又扩散开。
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在这样的美景下接着吻。
我忍不住叫他:“承和。”
“嗯?”
“真的像上帝的眼睛。”我想起他以前的那些话。
“嗯。”他的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上,望着极光应了一声,没有说别的话。
“承和。”我又叫他。
“嗯?”
“你说是我爱你多一点,还是你爱我多一点?”
他搂着我的双臂,轻微地紧了一下,却并未回答。
没有及时得到他的回应,我有些气馁。是我先暗恋他的,后来被他察觉后还隐晦地拒绝过我,所以我一直有些胆怯,以至于面对他的求婚,我也有些没有底气……
就在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抬起她的下巴又浅啄了下我,随后念出三个单词:“Я вас любил。”
若是这句话没有在我的心中留下太深的烙印,也许我会误会他说的仅仅是一句“我爱你”的过去式。
可是我知道这不是,这是普希金的那首诗。
我顿时诧异地脱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激动之下,我肩上裹着的毯子滑了下去,慕承和皱着眉头将我裹回了自己怀里。
“我上次告诉过你,你从咖啡馆出来我就跟着你。你先回了家,才到的学校,我开车跟了你一路,那个小姑娘念这首诗的时候,我就站在篮球馆的门口。”他说。
“你坐在公交车里,我看不见你哭没有哭,后来在晚会那里,光线太暗了,我又比较引人注目所以也没有找到你的位置。”他又说。
听见他的话,我惊讶极了。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深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那是多么卑微又绝望的时刻,我躲在黑暗中,伴着这首诗,肆无忌惮地流着泪。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那时,这首诗就像个仪式一般,我对着心中的他做着最后的告别。哪想他却在同一时间站在那么近的地方,找着我,怕我哭。
过了一会儿,绚烂的极光在天边消失了,天空又陷入黑暗。
我站在雪地里,使劲地抱着他,眼眶湿润,头埋在他的怀里。
营地里刚才出来看极光的其他人已经陆续回去了。
待周边的脚步声消失以后,慕承和动了一下,在我以为他要督促我回市内的时候,他却念出了那首诗:
“любовь еще,быть может,
В душе моей угасла не совсем;
Но пусть она вас больше не тревожит;
Я не хочу печалить вас ничем.
Я вас любил безмолвно,безнадежно,
То робостью,то ревностью томим;
Я вас любил так искренно,так нежно,
Как дай вам бог любимой быть другим.”
到最后一句,我早已泪流满面。
他拉开一点彼此的距离,在冰冷的空气中摘掉手套,捧着我的脸,用指腹擦了擦我眼角的眼泪,垂头注视着我。
“薛桐。”
“嗯?”
那目光暖暖地落在我的脸上。
虽然是在黑夜中,他的眼睛在雪地反射光的映衬下看起来又深又亮。若是平时他这么看着我,我早忍不住主动吻他了。可是我现在感冒了,怕传染他,只硬生生地忍着。
只听他缓缓说:“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时候,我的生命就像这北极的冬夜,又漫长又冷。我等了三十一年,才等来了你给我的唯一一次极光。我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有了光,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的极夜,我不想再放过你。”
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
说完这句话,他便俯下自己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眼角的睫毛,随即是鼻尖,最后将吻滑到了我的唇上。
浅吻后,他继续又说:“我比你大那么多岁,所以总担心自己先老掉,或者某一天突然就死了,留你在这世界上孤零零的。可是,你也不能私自撇下我,剩我独自一个人。所以我要你快些嫁给我,变成我真实存在的另一半,然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等我某天死了,还有他们陪着你。薛桐,你说好不好?”
我含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点了点头。
“好不好?”慕承和的双手仍然捧着我的脸颊,盯着我执着地追问。
他的手指裸露在寒夜里的时间不算太长,却已经很凉了,但是伴着他口中的那些字句,却像有一种温暖的魔力,将我的心热烈地裹起来。
我再次点头,答道:“好。”
“你再回答我一次,嫁给我好不好?”
“好。”
“好不好?”他又问了一次。
“好。”我说。
随着我连续的确定,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然后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兜里的那个黑丝绒的戒盒。
他摘掉我右手的手套之后,马上替我把钻戒戴上去,然后又将手套重新戴好,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搞得我还没看清楚戒指长啥样就被手套盖住了,就像是怕我反悔似的。
随即,他抬起我的手,隔着我手上那厚厚的手套,心满意足地吻了一下戴戒指的地方。
吻完之后,他又问:“我们生四个孩子,好不好?”
我破涕为笑:“你会被学校开除的。”
“那就三个。”
“一个就够折腾了。”
“两个,不能再少了。”他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
“一个。”
“两个。”
“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