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桥上拉扯呵斥灵兽,让其动身,只有一些修为高的缓缓振翅腾空。
顾浮游心想,这算不算作弊。
但好像用神龙来竞速就已经够作弊了。
顾浮游俯下身子,抱住白龙。咬着下唇,笑容也能溢出来。她将脸埋在龙背飘荡的雪白鬃毛上,那如肉眼看到的一般柔软。
她心里有一种难言的安心与满足感。
云端大峡谷里有三道天险,几乎每次空中竞速都要过这三处地方,一是盘龙路,曲折蜿蜒;二是断天瀑布,直下三千尺;三是一线天,奇岩夹道,路径狭窄。
一直到一线天,峡谷上方都设有防御阵法。未过一线天时,灵兽是不能飞出峡谷,冲破防御阵法的,只有过了一线天,才能任灵兽遨游。
白龙一骑当先,先至盘龙路。盘龙路曲折,下边尖石林立,如犬牙参差,便是龙族在此也得小心盘曲前行,因此得名盘龙路。
白龙入了石林,方才放缓速度。忽然一团紫火从后袭来,白龙身躯一绕石柱,躲了开去,紫火险险的擦过顾浮游身侧。
顾浮游能感受到它灼人的温度。
顾浮游向后一看,左天朗等修士已经追了上来。
方才那团火焰便是左天朗扔的,此刻他手掌还托着一道紫色的火焰。
竞速之中虽有规定灵兽不能相互攻击,但没有明文规定修士不能相互较量,因此以往竞速总有修士使绊子,将赶在前边的人打下来。
左天朗正欲再次袭击,他身旁一人似乎是他属下,拉住他的手臂,说道:“公子,倘若对方真是龙族,你伤了它,四海龙族岂会善罢甘休。”
左天朗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什么龙族。龙族会愿意拖载顾浮游?龙族会没有龙角?那不过是只爬虫!”
“公子,宁可信其是,不可信其不是啊。若是宗主知道你招惹它,只怕少不了责罚。”
“滚开,本公子今日就是不准她顾浮游冲在本公子前头,若是爷爷那里有责罚,本公子一力承担。”
他又对身后跟着的几人道:“今日谁若击中那爬虫或顾浮游,击中一次赏五万灵石,若是让其坠落,赏百万灵石,升其为虚灵宗内门弟子!”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时之间,风火水/雷纷纷从后方招呼而来。
白龙似身后长了眼睛,一一避过。
然而身后那些人袭出第一击后,心里上没了负担,更加大胆,先前还有些顾忌,此刻顾忌消散无形,攻击越发密集,出手越发重。
石林地势复杂,白龙终究无法全数避开,不慎中被一团雷火砸中。
龙族鳞甲可说是世间最坚硬之物,雷火砸下来,并未伤着白龙,但是将顾浮游身前白龙的一小撮雪白鬃毛烧黑了。
顾浮游瞳仁一缩,捂着那鬃毛,有点抓狂:“啊啊啊啊啊!!!”
顾浮游回过头去,眸色狠厉:“贱人!”
顾浮游翻着储物袋,她不知自己竟会气的这样狠,将市集买来的法器,自己炼制的符箓,一股脑全扔了出去:“就你们会扔火?你们自己也尝尝!”
她引爆其中一张符箓,那些扔下去的物品一连串炸了起来,其中不少法器是金丹元婴修士炼制的,品级不差,如此炸开,威力可想而知。
石林之中爆开通天火焰,白龙身后烧成一片火海。
白龙已冲出盘龙路,左天朗踏着三足赤鸠冲破火海,紧紧跟来,他身旁还有两个金丹期修士护卫在侧。
左天朗动了怒,让两人用尽全力把顾浮游打下来。
两人顾忌着白龙身份,不敢对它出手,但若只是顾浮游,便不会太束手束脚。
那些术法悉数往顾浮游身上招呼,顾浮游一个练气期修士,只要挨着一点,都得受重伤。
白龙猛然加快速度,来至断天瀑布。断天瀑布水流湍急,犹如一段白练悬于山头,浪在尽头炸成雪白的水花。
一团透明的风团直压顾浮游背心,顾浮游已感觉到,似乎一块巨石压在后心上,越来越近,要将她碾成肉泥。
白龙带着她遽然往下,与瀑布齐飞,一头扎进了水中,那风团在水面上散去。
左天朗身边的修士似乎没有水灵根的,或者并不熟练,竟奈何不得在水中的白龙与顾浮游。
顾浮游抱着白龙,头上被套住了一个水泡,她因此得以呼吸,白龙急行,这水泡竟也不破。
白龙在水中比在空中更为迅速,一路游至一线天前,破浪而出。
一线天两侧岩壁凸起,怪石嶙峋,因其通道极窄,飞行过快,极易撞在岩壁上。
白龙才进一线天,顾浮游就听到左天朗道:“给我把它砸下来!”
顾浮游回头一看,左天朗三人远远跟在后边,真是阴魂不散。
那两位金丹期修士运转灵力,顾浮游以为他俩又要攻击自己,却见两人手上微偏。
顾浮游心里一惊,连忙向白龙叫道:“小心!”
两人原是攻击的石壁,那壁岩被击中,凸出的岩石破裂,巨石纷纷坠落,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令人恐惧到窒息。
白龙不慢反快,带着顾浮游在坠落的岩石缝隙中飞速而过。
顾浮游耳边是岩石落下的轰隆声,脸颊上是巨石擦肩而过吹的凌冽的厉风。
她心里有濒死的恐惧,却又渐渐升起一种无畏的勇气,鲜血在灼烧,烧的双目赤红,烧的她心中惊跳,烧的她四肢惊颤。
她这样的人,这样渺小的人,面临这种奇险,竟也生出睥睨天地,舍我其谁的豪气。
她口里喃喃道:“快些,再快些。”
白龙越飞越快,越飞越高,只要越过一线天,天地广阔,任它畅游。
白龙身形如急电,似一团白云,避过下落的岩石,终于冲过天险。
可它未慢下来,向阴霾的天上腾飞而去。
四周忽然雾霭重重,阴灰色的云气满布。
顾浮游激动的叫道:“高些,再高些!”
白龙一声龙吟,载着顾浮游冲破云层,视野陡然明亮。
在天地的西方,世间的尽头,火红的赤日半隐,云彩染了最艳丽的颜色,眼前的瑰丽景色竟似画一般。
顾浮游一瞬痴了,胸口还因鲜血里未散去的热度激烈起伏,她觉得脸上一阵湿润,伸手一摸,原来自己哭了。
谁知卑微如蜉蝣,也能飞腾至九天呢。
这样的景色,大概是要铭刻在骨髓里了,一辈子也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