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天上的距离。
身后一丈之外,数十铁骑森严陈列,我无路可退。
黄蜂,这一次我们可能要永远的说再见了。
独立危崖之上,我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枕头,残存的气力沉于丹田,混杂着风雨雷电,清晰的送出我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张厨子你杀了?”
“还有他一家子。”枕头冷笑,“一个叛徒,一个内鬼,托福都除掉了,圣女大人。”
都死了,我害的,一股自我厌弃之感从心底开始泛滥,我好像不伤心,只是悲凉。
“你早知我会武。”大概就是琼台宴我扔出飞盘的那刻,他开始怀疑了,蒋诗偶然提醒了我,“敢问师承何处?”
“蜀地唐门。”枕头脸上噙着一抹冷酷的笑,“贵教制药的黑金罂粟比鄙门的株品要好很多。”
“你们到底把水浒怎么样了。”蒋诗和她那位死士首领有旧,同病相怜,应该不会为难水浒,但是不保证枕头不会动什么手脚,枕头受伤,蒋诗语焉不详,很蹊跷。
想到蒋诗,身处死地我对她依旧是无爱无恨,剩下的只有由衷的敬佩,她下午的一番肺腑,一针见血,犀利到让我唯唯受教,无言以对,眼下的死局,一半黑白,自己当初亲手落子。
“傍晚放了,诗儿向来一诺千金。”枕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冰冰道,“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所谓,你那侍卫看样子一时半会死不了,其实你本来也不是非死不可,你若安安分分的在寒舍住下也就罢了,可惜你过于自以为是,留着是个麻烦,所以你还是死了吧,真遗憾,我真没办法爱屋及乌。”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一道闪电在天际擦出一路火光,映得枕头的侧脸幽白一片,我惨淡一笑,为他黯然伤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蒋公子,换个人吧,我大哥那个人,你了解。”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枕头的脸色阴暗至极,手腕一抖,一个瓷瓶滚落到我脚边,“看在你大哥的份上,二选一,喝或者跳,你自己挑,反正都能给你个痛快,我仁尽于此,你快点。”
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直行解决,没准还能落一个全尸,枕头真是又仁慈又慷慨,可惜大哥没这福气,唐门的药,有价无市,太子妃以为用鹤顶红是最体面的,其实她不懂。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在头上劈开,我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此刻为什么老天爷不能故伎重施,一个大焦雷送我回去,还我一个功德圆满呢?
天边雷声滚滚,雨势越发激烈,密集冰冷的雨点从天而降,整个世界仿佛鸿蒙未开,这一场足以让天地倾覆的大雨,会将一切罪证冲刷干净,比如宁国府角落新绘的朱华凤纹,再比如危崖之巅温柔而仁慈的屠戮,今后没有人能寻得鳞爪蛛丝马迹,来推测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咯咯的轻笑不止,看着枕头隐忍不耐的脸色,怎么也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秋枝乱颤,笑的颠狂欲绝,笑的如泣如歌。
然后我摆摆手,对着惊涛怒浪,一跃而下。
就算死,我也要朝着家的方向,尽管,我不会游泳。
笑着生,笑着死,完整的轮回,这一生的境遇,真是很奇妙。
山洪没顶的那一刻,透过翻腾的浊波,我仿佛看见了枕头扭曲惨白的面目,还有手中紧握的人皮面具。
“如果你永远只是若水,叫我枕头的若水,那该多好……”
依稀间谁的低语卷入了流水,我不得而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