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抽离

    女孩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暖意正包围着自己，她心下却只能感觉到冰冷和绝望——她最难以割舍的东西，却要在这一刻全部交出去，还要被填充如虚假的回忆，纵然这股温暖再美好，她也无法坦然接受。

    金色的光丝从莉莉安娜的额角被抽离出来，女孩大声尖叫，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凄厉而带着某种深沉的痛苦，仿佛是将皮肉割离一般难受。

    伸出双手的教皇皱眉，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打了个响指，金色光丝愈发地多了起来，女孩的双手双脚都被光系魔法拘束，连挣扎都做不到，她的泪水不断下落，最后竟是从眼角流下了殷红的液体。

    青年不懂她为什么会这般的难受，更不知道这段所谓美好的回忆究竟哪里难得，他看着金色光丝抽离出的一幕幕回忆——明明只是流亡和奔逃，究竟哪里美好，又哪里重要？

    数百年来，他见过无数人——虔诚的信仰也不过是掩饰内心的空虚，忠诚地宣誓也不过是埋藏背后的贪欲，他是永恒，但是这世上却不存在除他之外的永恒，他是孤独的，却也是迷茫的——他在生命尽头寻找真知，却始终没能得到答案。他更加不理解一种常人拥有他却求之不得的东西——一种名为“爱”的情绪！无论是亲人之间，恋人之间，信徒之间，任何一种形式的爱，他从未真实地感受过——世人都说他是被神明爱着的人，可他真的能算是人吗？真的能算是被爱着的人吗？他被所有人恐惧着，他被所有人敬畏着，却没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爱过他，亦或是——这个世界上曾经爱过他的人，早就化为了尘土泯灭于历史的车轮之下。

    但是从莉莉安娜的回忆里，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某种情绪，一种他读不懂或者说是失去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再也记不起的情绪——莉莉安娜冯丽采——是真心实意地爱着那个名为钟离邪的孤独灵魂吗？

    也许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他还是不明白，懵懂得像个孩子，却升不起任何孩子该有的嫉妒或者羡慕的情绪——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羡慕，为什么要去嫉妒，连出现这两种情绪的理由都不存在！

    他眼底的金色光华不断融入莉莉安娜的记忆，他突然能感觉到她为什么在大声哭嚎了——青年跨步上前，轻轻抚摸她的额角——淡淡问道——“疼吗？”

    女孩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因为记忆的抽取依旧没有结束，她的痛楚这个青年不明白，而且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两个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会有如此炽烈而美好的羁绊和情绪。

    终于，在最后一丝回忆也被从她脑海里抽出的时候，女孩嘶哑声音的咆哮也终于画上休止符，她从光芒之中跌落，跌入青年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