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力气。
前方那沙沙落地的积雪渐渐已变得很轻、很轻,也变得极为朦胧不清。
她的眼眸依稀落在积雪上,并没有合上。
冷风飘飘,瓦片上积雪飘落的更多,沙沙作响,沙沙不停。
没有人踩踏,所以没有消失。
人已站起,走向无生,走向自己的剑柄。
脸颊上的笑意变得僵硬而又古怪,没有一丝欢乐。
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
死寂。
死寂如死人呆得墓穴,令人发疯、绝望的墓穴。
外面瓦片上的积雪依然沙沙作响,因为冷风依然在飘飘。
只要冷风飘飘,瓦片上的积雪就要跟着作响。
它们是不是已感受到这里的凄凉遭遇、痛苦折磨?在声声叹息?在声声哀伤?
还是在耻笑着世人的愚笨与无知?
剑穗已迎风飘飘,剑锋上鲜血渐渐的滴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流着鲜血。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纯阳子,仿佛活活要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纯阳子冷笑,疯狂、满意而又得意。
他的确应该好好得意一下,名震江湖的不败之神,少之又少的神,枪神。枪神即将要死在他的剑下,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种事令人喜悦、得意。
人在得意,笑意已在摇曳。
“枪神无生。”纯阳子得意的盯着那把剑锋,冰冷的剑锋。森寒的剑光飘飘,温暖的鲜血已缕缕滚落,“从此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扬名立万、笑傲江湖、威震天下......?”
无生不语,额角冷汗滚动的更多。
他的躯体时刻都在拼命抖动着,仿佛时刻都会倒下,都会死去,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可是他依然咬着牙,冷静、稳定而又坚硬的脸颊依然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剑穗轻轻扭动着,手已握住剑柄。
纯阳子的脸骤然间变得僵硬、硬死,他想要拔剑却已无法拔出,剑锋刺入躯体,仿佛是刺入石缝。
剑尖赫然已被死死夹住,夹死。
纯阳子咬牙,惊叫着,“你......。”
无生不语,似已懒得言语。
剑光一闪,那把剑骤然间已脱手而飞,死死定入冰冷、僵硬的墙壁。
纯阳子仰面倒下,脸颊上的笑意骤然间扭曲、变形。
眸子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不信、惊讶、怨毒之色。
他死也不信掌中剑会被人活活夹住,夹死,更不信那把剑会从掌中飞出,死死的飞里。
手指上的鲜血滴滴飘落,人已在剧烈喘息着,那只手渐渐已有了动作,有了生机,有了力道。
却已在不停的抖动着。
那只手似已不稳,似已不再冷静,也不再稳定,却依然坚硬。
他没有看一眼纯阳子,也没有看一眼闲云子,他几乎什么也没有看,只是盯着柳销魂的背脊,盯着渐渐冰冷、渐渐僵硬的躯体。
然后那只手抖动着靠了上去,靠上去就不再拿开,似已也不愿拿开。
无生闭上眼,石像般不动。
他为什么闭上眼?是不是已了解自己的生命已十分脆弱?脆弱的随时都会倒下?死去?
也许他实在不愿睁开眼,不愿盯着冰冷、无情、冷漠的天地间,诉说着极为痛苦、极为哀伤、极为凄凉的故事。
不远处的剑光骤然间飘出,飘向无生的躯体。
另一把武当之剑,冰冷、森寒的剑。
闲云子赫然已出手,剑光飘飘,人也飘飘。
他的人明明在不远处,剑光一闪,却已到了无生的边上。
这把剑不但十分冰冷、森寒,也极为快速、极为准确,练出这样的剑法不但需要有超人毅力,也要有超人的耐力。
闲云子显然有这样的毅力与耐力。
无生没有睁开眼,似已懒得睁开,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已不停剧烈抖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虚脱。
可是没有崩溃,也没有虚脱,是不是有一种力量再帮助着他,令他不会崩溃,也不会虚脱。
他躯体里有什么力量?令他死死的不肯倒下?
停留在胸膛上的那把剑已在流血,一滴一滴的滚动着。
冷风飘动更急,瓦片上积雪飘零的更加剧烈。
洒洒不停的落到大地上,冰冷、无情、冷漠的大地。
苍穹悠悠,冷风萧萧。
天边白云悠悠,剧烈扭动、变幻着,仿佛似已经受不了冰冷、无情的寒风,阵阵刺激、阵阵冲击所带来的痛苦折磨、凄凉狂啸。
也许白云是多情的,也许它们并不是为了自己扭动着,而是为了冰冷、无情的大地扭动着,扭动着自己的多情与怜惜。
大地是冰冷、无情的,大地上的人更冰冷、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