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缓缓松开刀柄。p
人已烂泥般滑倒地上,一动不动的滑倒地上。p
杨晴看了这人一眼,就不愿看第二眼,她倒了杯茶,慢慢的品茶。p
这人的胆子实在很小,小得令人置信,她坚信这人一定已被无生活活吓晕倒了。p
胆子小也许正如无生所说,是件好事,至少不用遭受活罪。p
这一点她错了。p
无生的手也松开,那柄百炼金刚的好刀,“叮”的落到地上。p
他向外面招招手。p
外面赫然窜进来两名官差,这两人杨晴见过。p
杨晴深深记得,前面的那人被自己惊吓过,她笑着对他打招呼。p
这人也对杨晴笑了笑。p
他看着无生时,脸色变得很难看,无论是什么人被无生这么盯着,都不会好看到哪去。p
无生看了看地上这人,又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p
没有说话,前面那官差仿佛已明白无生说的是什么话。p
“小的已看见,这人是被暗器所杀,要害是咽喉。”p
无生点头。p
地上这人已死了p
杨晴吃惊,她有点不信。p
手中杯子放在,她走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瞧了瞧。p
这人竟真的死了,一根银针斜斜插在咽喉上,鲜血并未流出一丁点。p
杨晴惊呼,“这是断魂针”p
无生点点头。p
官差盯着地上这人,这把刀,面无表情,也没有一丝言语。p
他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p
无生盯着这官差,“你身手并不坏。”p
这人的身手也许真的并不坏,现在的脸色却已变得并不好。p
“在下小路。”p
无生盯着小路,小路并没有抬起头,依稀盯着地上的尸骨,似已不愿面对无生的眸子。“你叫小路”p
“是的,我叫小路,默默无名的小路。”p
江湖中有很多人,为了成名,起的外号都很响亮,有点不惜与天齐名,不惜与天同寿,不惜与鬼同眠,为了成名简直不惜一切代价。p
这个人为什么用这个外号岂非令自己永远不要出名也许他自己不愿出名,他生怕自己会出名。p
一个人出名,也许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多多少少会令自己活的不痛快,不洒脱。p
人活着,就是要洒脱、自由点,这才活得很有快意。p
小路显然很懂得这里面的活法。p
杨晴盯着小路的脸,“我看你并不是个默默无名的人。”p
小路勉强挤出笑意,笑的仿佛有点心酸,“我是一个没有用的小路。”p
无生叹息。p
这人并不是没有用的人,也许比烟雄更有用,也许比烟雄更厉害。p
天底下本就有种人,明明自己很有本事,却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名丑四海、默默无名,也许他们并不是很喜欢成名,因为一旦成名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与苦恼,这种麻烦与苦恼是自己避不开的,他们深知自己活着,并不是为了麻烦与苦恼活着,也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事去追求,也有很多很多的事去等着自己去享受,根本没空去忍受麻烦与苦恼。p
小路也许就是这种人。p
小路将尸骨抱走,对着杨晴笑了笑。p
杨晴苦笑,因为她发现这人很洒脱、很聪明。并不是世俗种那种聪明,而是脱俗的那种聪明。p
一个人活到这样境界的时候,也许就变得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即便身遇最恶劣、最残酷的时候,心里依稀处处皆琼楼,时时飘笙歌了。p
杨晴一口将杯中茶喝掉,盯着无生的脸颊,这个永远都不愿改变的脸颊上,是不是已在感慨着什么p
“小路是不是很有本事”p
“至少比大路要强很多。”p
杨晴苦笑,大路就是徐大路。p
他们同样是官差,追求却很不同。p
长街上的人影渐渐已稀少,渐渐已绝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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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将落未落。p
城西的破庙里神像一尊,蒲团一个,香炉一顶,鲜果数盘,高烛两只。p
杨晴将两支高烛移到第三层石阶上,忽然扑向无生。p
她实在很惧怕,这时会不会出现什么。p
大地一片寂静,天边那朵白云渐渐变得朦胧而昏暗而神秘。p
天地间本来是别的人,现在已有了。p
这人拿着扫帚,缓缓走向石阶,一层又一层的扫着,扫的很仔细,很缓慢。p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这个人。p
披散着发丝,身着破旧道袍,一双眼睛呆滞而无力,脸颊惨白没有一丝肉色。p
那双手却是抖动着的,握住扫帚握得很用力,仿佛时刻都在用力。p
因为若是不用力,扫帚就会离手而去。p
他仅有四根手指。p
每一只手都都两截手指,两截残破不全的手指。p
他扫着扫着忽然流了一滴口水在石阶上,可是他忽然扑倒,扑倒在地上,将那滴口水擦净,擦得干干净净。p
然后就将扫帚轻轻放下,奔向庙里,双手合十,诚心叩拜,诚心祈求原谅。p
杨晴忽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冷风中寒意并不凶猛。p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活的如此辛苦p
无生石像般挺立,盯着、戳着这人所做的一切。p
里面的人犹在叩拜,犹在惧怕着。p
夜色渐渐已现出,神秘而诡异,更诡异的还是蒲团上那人。p
那人忽然从神像后面抱出一个满载铁钉的铁块,每一根钉子都极为锐利不已。p
只要轻轻触摸一下,一定会生出一个洞洞。p
杨晴已闭上眼,这令她想到衙门里有种酷刑。p
铁板钉。p
逼供犯人的一种刑具,犯人无论是坐在上面,还是趴在上面,都会生不如死。p
这种歹毒的刑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诚心祈求原谅为什么诚心祈求责罚p
他将这铁板忽然放到蒲团正前方,自己不停的用脑袋去撞,撞得很用力。p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p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而诡秘,仿佛是巫婆玩命抖着舌尖祭出的咒语。p
无生石像般走了进去,挺立在他边上。p
杨晴闭上眼,握住披风,躲在无生后面,她的手比那人声音抖的更凶狠、猛烈。p
这人仿佛没有觉察到边上有人。p
铁板上血迹已更多,他的脑袋已扭曲、变形,可是他一刻也不愿停下。p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这人,“我原谅你了。”p
这人忽然停下,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手里画卷。p
脸上已飘起了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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