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他们是什么人?”
她心里已浮现几个人,是武田信玄?是上杉谦信?还是织田信长?或者是暗流汹涌的德川家康?
无生不语。
他仿佛不愿自己的烦恼与别人分享,特别是脆弱的女人,更不愿分享。
湖衣姬凝视着无生,忽然说着,“是武田信玄?”
无生不语。
他又开始往前面走着,他走的并不慢,也不快,正好适合她的体力。
湖衣姬眼睛已沁出汗水,“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无生柔柔握住她的手,他的声音也极为柔和。
“我知道山口秀一为什么带走阿国。”
无生不语。
湖衣姬笑了笑,“这是武田信玄下的手令,不愿你投靠别的军营,无论是上杉谦信,还是织田信长,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无生忽然停下,盯着湖衣姬。
湖衣姬也盯着他,两人一直就这样盯着,脆弱的女人也许都很敏感,对任何一种危险,都有着一种神秘的感觉。
“你感觉到了?”
湖衣姬点头。
“女人还是笨一点要好过点,知道的多了,活的也许就不再开心了。”
“可我全知道了,什么都瞒不了我了。”
无生叹息,“你知道了什么?”
“武田信玄将阿国带走,想让你去找他,跟他一起拼命,争夺北信浓,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并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两个忍者将我带出来,也许就是出自他的手令。”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不再看她,盯着、戳着明月。
夜色里的明月已彻底被云层遮掩住,显得昏暗而阴沉,阴沉如湖衣姬此时的心里,阴沉而冰冷不已。
“他将我放到河水畔,为得就是让我见到你们,是不是?”
无生不语。
“我们一见面,山口秀一一定会将我介绍给你们认识,我们一旦认识了就。”湖衣姬额角冷汗更多,“我们一旦认识了,山口秀一就将阿国带走,留下我置之不顾,因为他相信你一定会把我照顾的很好。”
无生不语。
“阿国在武田信玄那里,你就会乖乖去他那里,然后就投靠他。”
无生叹息,“你不该知道的这么多。”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武田信玄为了让你舒服点,就将我留在你身边,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并不是个笨蛋,一定知道他们的计谋所在。”湖衣姬忽然盯着无生,盯的极为仔细而小心,“但你为什么还往里面钻?是不是很迂腐?”
“迂腐与睿智之间,又有谁说得清?”
湖衣姬眨了眨眼,盯着无生,柔声着,“你早就知道武田信玄的用意了?”
“是的。”
“你不恨他?”湖衣姬苦笑。
这句话本不该问的,这是句废话,因为无生从未恨过一个人。
无生轻抚着他的躯体,“这些我都知道,也知道他将你放到我身边,是为了让我放心,他并不是想要与我为敌,而是想与我为友。”
湖衣姬笑了笑,“那你本不该上他的当,你有很多法子拒绝,并不需要这么委屈自己。”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每一个大名在生死搏杀,都想找些精兵强将,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湖衣姬不语,渐渐垂下头,凝视着昏暗而幽静的大地。
“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之间,论计谋、论战力、论天时,都在伯仲之间,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取胜。”
“武田信玄没有机会赢?”
无生点头,“但他也没有机会败,他们之间的结局本就令人无法想象。”
“那你为什么要卷入其中?”湖衣姬目光中流露出疑问之色,“你是不是也有着苦衷?”
无生叹息,“有人向我许下一个愿望,令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不愿他们再斗下去了。”
“是什么人?”
“剑豪足利义辉将军,他向我许过这样的愿望。”
湖衣姬吃惊的盯着无生,“你要阻止他们恶斗?”
“也许我已阻止不了了。”无生凝视着远方,月光下的另一个地方,他的手忽然握紧。
“为什么?”
“因为他们积怨太深,本就不是我所能化解得了。”
“那你找他们,是不是只能看着他们恶斗?”
无生不语,他的手握得更紧。
“你过去找他们,一定有别的法子。”
无生点头,不语。
风掠过,湖衣姬躯体轻轻的抖动,落叶萧萧。
天地间寒意已更重,肃杀之意更浓。
落叶着地,在此时此景,竟变得说不出的可怕、恐怖,她的心神已飞到月光下另一个地方,她仿佛已听到无声的恶斗?
战况如何?武田信玄在败退?还是上杉谦信在败退?
无生柔柔将他的手握住,“你不必担心武田信玄,他们两人已斗了多年,斗智斗勇斗阵法,两人都不会轻易输掉的。”
“你要坐山观虎斗?”湖衣姬的目光又变得紧张起来,“谁败了,你救谁?”
无生点头。
湖衣姬点头,深深吐出口气,“你为什么不去帮武田信玄?”
“上杉谦信也找过我,也希望我投靠他,高举义字,为正义而战。”
“你没有答应?”
无生点头,“他被我拒绝了。”
湖衣姬点头,微笑,“你果然是个怪人,名利都无法打动你,威胁也没有用,就不知道。”
“就不知道什么?”
湖衣姬笑了笑,又接着说,“就不知道美色能不能打动你?”
无生不语。
不语也是一种回答,直接、简单、有效的回答。
“你不愿帮他们任何一方?”
无生不语。
他拉着湖衣姬缓缓往前面走着,走的依然很慢。
一片叶子落到她肩膀上,她激灵灵抖了抖,她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影,四处安静的令人惧怕。
只有冷风撞击林叶沙沙作响。
无生柔柔拉着她的手,“不要去看,看到他们并没有好处。”
湖衣姬心速加快,“他们是什么人?”
和尚已不见了,前方的一座院落,在月色下看来,并不像是充满佛意的寺庙,却像是阴森、诡异的古堡。
“和尚不见了。”湖衣姬胸膛起伏更加剧烈,她已感觉自己的躯体渐渐变得僵硬、发冷。
“是的,他的确已不见了。”
湖衣姬凝视着那个院落,“那里好像并不是和尚寺庙。”
无生点头。
湖衣姬吃惊,“你早就知道那和尚是个冒牌的?”
无生点头。
湖衣姬怔住,她想不通无生为什么要进这圈套?
她并没有问,此时此地也不容许她再说话,几片落叶着地,冷风扫过,骤然变得干干净净的,月光照在那一小片土地上,刀尖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下面居然有人。
湖衣姬握住无生的手,忽然握得更紧,紧而轻颤。
无生叹息,“你不要怕,这里的人伤不到你。”
湖衣姬苦笑,不语。
面对生死搏杀,他居然说出这句话,难道他真的很不怕死?天生就有种冒险的本能?
刀尖没有动,无生也没有动,他停在不远处,枪头般盯着、戳着这把刀。
“他为什么不出手?”湖衣姬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在等杀人机会。”
“只要我们靠近一点,他就会出手?”
无生点头,“是的,他必然会出手,而且是致命一击。”
“那你并不需要过去,让他等等,岂非很好?”
“等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是等着杀人,还是被杀,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我不会让他等待。”
湖衣姬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