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盯着他看了看,然后把手从剑上放下,道:“成。”
他和孟成天就这么一路走上恒道峰的峰顶。
台阶隐入云深处,来来往往御剑或骑鹤的修士,看向他们二人时有惊讶,但大部分都选择绕开,偶尔有几个平日里爱搞事的,看到林祁也都默默闪到一边了。
林祁倒是觉得这里风景不错,乔木深深、仙云缭绕,空气浮动花草清香。
其间他和孟成天交流都很少,毕竟林祁不是话痨的属性,而孟成天也是个闷葫芦的性子。
走了大概半天的样子,在恒道殿前,林祁同孟成天告别。
孟成天没有在意他的欺骗,笑着点头。
看着白衣青年御剑离去的背影,孟成天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却没有恨。
这个世界很多人,挣扎在权势和金钱里,挣扎在利益和道德里,一颗心被欲望的泥土所淹没。
而这位新一代的天之骄子,却是内心澄澈到视这一切为足下尘埃,仿佛今生所求,唯大道无他。
这样纯粹的问道之心,一如他的师尊,那位天下第一、冷如荒原之雪的云鼎尊人。
怪不得。
孟成天突然就想起也不知道多久以前,那个时候他金丹尚在,候在恒道尊人身侧时,见他与云鼎尊人弈棋。
说话几句便提到了门下弟子。
云鼎尊人一袭雪衣,黑发用一根寒玉簪束起,青丝如瀑泻下。
恒道尊人笑说:“你门下那后生林祁倒不错,你当年十九结丹,说不定他能重现你当年的光辉。”
云鼎尊人修长的手指按住白玉棋子,垂下的眼睫很长,声音不冷不淡的,“他?冥顽不灵、固执己见。”
恒道尊人来了兴趣:“他可是这一辈门派的宝呀,你要是不满意,给我当弟子如何。”
云鼎尊人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做梦。”
这一眼,美虽美,恰似红梅初绽,却又冷,毕竟在寒冬腊月。
恒道尊人道:“你不喜欢还不给我?别耽误了人家。”
云鼎尊人淡淡道;“他竟然入了我门下,就是我的人。”
话语间那种偏袒是非常明显啊。
恒道尊人琢磨出味道来,打趣道:“平日里我一直以为你除了修炼以外什么事都不在意,没想到还挺珍惜这个小徒弟的。啧啧,我倒是要好好看一看,这位新一辈的风云人物是个什么性子了。”
云鼎尊人没有说话,但周身的气息却是更冷了。
恒道尊人忙摆手:“得得得,那么宝贝,不看就不看么。”
孟成天那个时候还是有点不服的,同样身负盛名,谁又会服气谁呢?
他觉得自己天赋并不比林祁差,林祁十岁筑基又如何?结丹一事玄无再玄,不是说谁先筑基便能先结丹的。
只是现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丝苦涩在嘴里蔓延。
修道一事,除却天赋、心性,还有命运横在前方,如同蛰伏的巨兽——你根本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给你来一口,只需一口,便是满盘皆输。
他此番前来,便是向他的师尊辞行的。
既然已被天道所弃,那么何不归隐人间?
曾经盛名一时、白衣皎皎,到如今终于能承认自己的失败,归于平凡。三年,下一次山水境开启之前,他终于走出了自己心魔。
第9章燕无遗
云桥悬浮在空中,没有围栏,就是一块又一块的木板相接而成。
行在云桥,如走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