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货轮上,藏在船舱里的一众徐氏子弟和亲属扈从,透过舷窗望着码头消失在夜色中,尽皆沉默,面无表情。
没有人说话,连空气中隐隐都泛着一股紧张感。
直到岸边的灯光越来越小,最后连岸上的建筑都只剩下了点点轮廓,眼看着都已经要进入公海了,却依旧没有人追上来时,众人才忍不住松了口气,相互交谈起来。
“马上就要进入公海了,应该是安全了吧?”
“应该是吧。”
说话的人一屁 股坐在地上,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地板,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笑意。
“可惜了家里那十几套房子,唉!”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同伴也跟着席地而坐,“我银行里还有好多黄金和债券都没来得及兑换呢。”
售价数万的阿玛尼西裤,就那样与满是铁锈和灰尘的钢制地板亲密接触了。
几天之前,这些人还无比讲究,吃穿用度都堪称奢侈,住的地方更是一尘不染,如今,却也能自适应充满铁锈和发霉味道的轮船货舱。
回想起这两天的变故,众人都忍不住感慨连连。
渐渐地,随着距离领海线越来越近,挤满了人的货仓里,也终于是有了些笑声:
“得救了,哈哈哈……”
“草他吗的,我去他总商会的十八代祖宗,把我们逼走了又怎样?哼,凭我们徐家的底蕴,就算去了岛国,我们也依旧是豪门!”
“就是,什么狗地方……不让爷活得舒坦,连狗窝都不如!”
“还想抓我们,真是笑话,刑不上豪门,懂不懂啊?”
“走喽,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法律?那就是个屁,哈哈哈!”
欢呼声越来越多,不少人发泄式地冲着舷窗外沪城所在的方向破口大骂。
一边骂,一边笑得得意洋洋。
不过,人群中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中年人却是面无表情,跟周围那些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他就是徐光义。
隔他不远的堂弟徐光礼看见他的异状后,忍不住凑上前来,好奇道:
“二哥,你咋了?咱都马上要进公海了,你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紧张?”
徐光义微微扭头,看向面前的堂弟,眼底闪过一抹怜悯。
他嘴角动了下,轻轻张开因为干燥而黏在一起的嘴唇,嗓音沙沙地说道:
“离了故土,我们就是无根之萍,就算凭借着徐氏的底蕴能在岛国站稳脚跟,但想要重新走到我们在沪城时最鼎盛的地步,怕是不可能了。”
“如此境况,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说话时,徐光义的目光有些闪烁。
徐光礼却没察觉到什么异常,他见这位公认的窝囊废堂兄难得对家族的未来忧心忡忡,反而是拍了拍徐光义的肩膀,认真安慰道:
“嗨,怕什么?有大伯在,咱们徐家就算不能在岛国作威作福,至少也没人敢欺负咱们。”
“再说了,不是还有麻生家族的人会帮衬咱们吗?那可是岛国的大家族!”
对这位堂弟的话,徐光义不置可否,只淡淡道:
“但愿如此吧。”
这时,徐光礼抬头往船舱左侧那个封闭的小房间里看了看,问道:
“诶,对了,大伯呢?还在里面跟那个岛国人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