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便被那霹雳消息烘干。
她紧紧贴着那树,不如此似乎便不能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宗宸说得很简单,一是怕对凤知微刺激太过,二是有些事他自己也不清楚,然而凤知微的心,早已沉在了深水里。
母亲和弟弟因为涉及大成皇嗣案,入了天牢,然后弟弟死了,母亲被带往宁安宫,有人看见不久之后,太医匆匆奔往宁安宫。
宗宸安慰她,“也许令堂只是受伤……”
凤知微摇摇头,宗宸闭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以凤夫人的烈性,隐忍十数年至今,哪有可能再忍下去?从她劈斧劫狱开始,这女子就已经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永远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了。
“我去宁安宫。”良久之后,凤知微淡淡道。
“凤姑娘。”宁宸试图劝她,“这太危险……”
“她在等我。”凤知微语气决然,自己动手取下魏知的面具。
宗宸不再说话,拍拍手掌,有人自树后出,捧着清水衣物和梳洗用具。
“你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她。皇帝疑心很重。”宗宸道,“你洗去尘灰,我给你改装下。”
凤知微洗了脸换了衣,按凤知微的妆容重新化妆,宗宸用羊油替她细细抿去唇上的起皮焦裂,又取过一个盒子,在她脸上做了些天花之后留下的浅浅的痘痘。
凤知微镜中一照,几可乱真,心知这位总令大人擅长易容,只怕连自己的面具都是他的手笔。
她满腹痛楚心事,无心多说,匆匆上马,直奔皇城。
娘,等我!
皇城九重,无宣召不得入。
内廷的旨意还没传到外城来,宫门前禁军穿梭不休,把守严密。
忽有蹄声如雨,飞驰而近,禁军们纷纷转头,便看见平阔如湖面的巨大广场之上,有人单骑匹马,披一身如金日光,一线惊电,霹雳穿空而来。
来人一身黑裙,和身下黑马浑然一体,急速驰骋中衣裙飞舞招展,像一朵霾云自苍穹之上雷霆之间刹那掩至,倏忽罩顶。
那马极其神骏,禁军们尚自目眩神迷,迷失于来者气概风华,那单骑已至眼前,惊风渡越,刹那而过。
仿佛天地间飞过鸿羽,抓握不及。
等到禁军反应过来,那一骑已经连越两重宫门!
日头的金光被那道身影连成一线,似一支金色的鸣镝,直穿这帝京中枢,九宫正中而过。
此时第三重宫门前守卫的人才隐约听见骚动,一抬头便被那黑云遮了视线,正要横枪相拦,马上人突然斜俯下身,摊开手掌对着他们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