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宁听着那句“住一阵子”,眼睛一亮,她那日醒来便被告知去封号赐出家,一时茫然,父皇却派贾公公来暗示了她这个举措的深意,她欢喜而又不敢信,公主封号在她看来不算什么,能和情郎相伴一生才是最要紧的,如今听魏知口气,可不是和父皇暗示的一样?
“好。”她笑吟吟道,“你看中的,我必然也喜欢。”
凤知微笑笑,由着她慢慢蹭过来,借着马车的摇晃,一点一点的碰着自己的腿,她用手撑着头,计算着时辰和路线,在心中数:“一、二、三!”
“冤枉!”
默数第三声方落,一声喊冤惊动内外!
此地正是天盛最热闹的九阳大街,店铺林立人流如潮,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冤,惊得满街的人都站住,张大了嘴看过来。
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高举状纸,扑在一顶金顶翠盖车驾前,大呼冤枉。
太平年月过久了,这类拦轿喊冤的事儿已经很少见,何况被拦的轿子似乎看来也不凡,众人都被吸引,抛下手中事务聚拢来。
九阳大街往来各级官员车驾很多,平日众人都看惯,没人多注意一眼,此时便有人辨认出来,道:“咦,这好像是亲王车驾!”
“亲王车驾,怎么没人开道?仪仗不对呀。”
“有楚王府的标记!”
“一拦便拦了管三法司的皇子?大案!大案!”
百姓兴奋的因子立即被飞速调动,两眼放光的飞快靠近,瞬间将辇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些路过的官员也停下车轿。
喊冤的人死死扒在车边,凄厉哭号道:“青天大老爷!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这些可怜人!山南官府和人勾结,倒行逆施颠倒是非,当真就没有人敢管么!”
这话百姓听着还不觉得什么,外围看热闹的官员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竟然是以民告官的大案!
山南道虽然偏僻,但是历来在天盛地位特殊,因为相邻长宁藩,某种程度上受长宁藩影响比朝廷更多,虽然这喊冤的人状子还没人知道,但官儿们敏感的嗅觉,已经嗅见了其中的危险味道。
敢于以民告官,拦的又是主管三法司的皇子车驾,还涉及山南道,这摆明了是个烫手山芋,搞不好就是惊天大案,只怕就算是楚王殿下,接不接这状纸,都在未知数。
接状纸这种事,在戏文里说得精彩,满街里一跪,随便哪个大员便接了,然后惩恶扬善皆大欢喜,但真实官场里,这不是件简单的你递我接的事儿,能不能接,怎么接,以什么身份立场接,接了之后会有何等反应,在那一瞬间都必须思考清楚,何况天盛朝并不提倡越权接状,只要不是本职管辖,所有状纸,都只由刑部受理,也就是说,这状纸除刑部尚书和管刑部的皇子外,其余人是不能接的。
如今这喊冤的人也算摸着门道,竟然一喊便喊到了法司最高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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