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三人磕头,哭着嚎着要他们主持公道:
“大人,我爹平日里省吃俭用,至少留了五十个银铢!”
“一点没错大人,请您明察啊,我家老爷子绝对留下不少银钱,我见着来,就上个月我还见着他数来着。”
“大人啊,给我们兄弟主持公道呀,这钱肯定让老三给私下里吞了,一定让他吞了!”
刘山峰涨红了脸叫道:“我没有,我一个铜板没拿过!我若说谎,就让天老爷遣雷神劈死我,让我……”
王七麟了无兴趣的用妖刀拍了拍门板说道:“停停停,别折腾了,这里谁是族老?出来说话。”
一个老汉走出来下跪。
王七麟问道:“他们家里什么情况?我看这屋子残破、刘山峰穷困,家里怎么还有五十多个银铢?”
刘氏族老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四个娃的老头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非常抠门。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是平日里省吃俭用,加上壮年时候在外做工来着,所以确实省下一些钱。”
“但是山峰哥肯定没偷拿他的钱。”一个青年站出来说道,“大人您明察,山峰哥是个老实人,这点我们刘氏的都了解,他绝不是能干出偷偷藏钱这种事的人。”
又有人说道:“对,这钱是得找出来,但找出来给山峰,他们老子自从摔坏了腿不能干活,就是山峰养他,全是山峰在养他,本来山峰在县城做工多好,说不准能挣一栋房子呢,为了养老子,他不得不回村子种地。”
几个老人冲着另外三兄弟指手画脚、骂骂咧咧,这三兄弟挺不是玩意儿的,将养老压力交给了刘山峰一人,他们三人管都不管。
刘家老大不甘的叫道:“我们不管他也是有原因的,我爹那是个爹吗?分家不给我们兄弟盖房子,我们兄弟娶媳妇也指望不是他,就会自己攒钱,那让他跟钱过啊,干啥还要让我们兄弟给他养老?”
老二说道:“我们也不是没管他……”
“你们不孝!”老头们又生气的骂了起来,“你们为啥管他?还不是图他那几个钱?”
刘家老大争辩道:“反正我爹生前说过,他死后这钱都归我们兄弟平分!”
谢蛤蟆也叹气,他问道:“老先生生平很抠门?”
村里人纷纷点头,并给他们举例他怎么抠门。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老头年轻时候拉肚子,在人家田里拉了一泡稀的,然后就此去找人家里要赔偿,人家不给赔,秋后收粮食的时候,他就去抓了人家一把麦子……
刘家四兄弟羞得满脸通红。
王七麟说道:“老头生前不能动了,他的钱如果不是被人偷了,那肯定就是藏在这屋里,所以好好找找不就行了?”
“但我们翻遍了,连老鼠洞都掏了,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刘家兄弟纷纷摇头。
王七麟转头往四周看了看,小破屋里家徒四壁,南北两个卧室只有两张床,正午只有一张桌子配几张椅子,再就是屋梁上吊着两个竹篮,此外什么都没了。
这确实不好藏东西。
灵堂还停着棺材,谢蛤蟆说道:“无量天尊,开棺看看。”
刘山峰急忙摁住棺材板说道:“大人,这不妥,怎么能打扰我爹的清净……”
另外三兄弟喊着号子就把棺材板给推开了。
干脆利索。
棺材里的老头一身寿衣,满脸狰狞很吓人,他的身材干瘦,唯独小肚子鼓鼓囊囊。
谢蛤蟆敲了敲他的小肚子问道:“老爷子死于什么原因?”
刘山峰说道:“回禀大人,是后不利,我请大夫瞧过,大夫说他天天卧床,导致后不利。”
后不利就是便秘,听到这话王七麟皱眉。
这是个富贵病,老百姓吃糠咽菜、下地劳作,很少有得这毛病的。
王七麟感叹一声:“难怪你父亲样子那么吓人,他是憋死的啊?这可遭老罪了!”
刘山峰黯然点头。
王七麟又问道:“那么你父亲的肚子是一早就这么鼓还是近期才变成这样?”
刘山峰恭敬的说道:“近期变成这样的。”
王七麟咂砸嘴,徐大问道:“听到后不利,馋了?”
“滚蛋,”王七麟翻白眼,“你脑子是不是不会转?老头子抠门,近期肚子突然鼓起来,最终死于后不利,你就想不到什么?”
徐大不是脑子不会转,是他平时不转,但王七麟一提醒他反应过来,叫道:“人为财死?!”
“是不是老头把钱全给吞进肚子里了?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想把钱带进棺材里,对不对?”
王七麟点头。
这时候谢蛤蟆开始操作了,他伸出手指在刘家老汉的小肚子上一点又在他两肋和胸口点了点,接着老汉张开嘴巴,一股气喷了出来。
三个兄弟赶紧往后退,熏得掐着脖子吐不出来。
王七麟开了鼻神冲龙玉,这味道更带劲。
但是,吐出的气息中除了腐臭味还有一股苦味。
谢蛤蟆捏开老头的嘴巴看了看,对王七麟说道:“没那么简单,是鬼藏宝!”
他对刘氏四个兄弟说道:“你们一起跪下给你们父亲烧纸钱,然后心里默念一句话‘爹啊’……”
八喵:“喵呜。”
九六看向八喵:“六六六!”
谢蛤蟆瞪眼看它们,然后没好气的继续说道:“你们在心里跟你们的爹说一句话——银铢铜铢你带不走,我们多给你烧点钱,你就把银铢铜铢留下吧。”
四个兄弟赶紧点头准备烧纸,谢蛤蟆又说道:“记住,烧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哀思!多回忆一下你们之间有感情的事,一定要哀伤,如果不哀伤的话就不要烧纸了,没用!”
兄弟们酝酿了一下感情,泪眼汪汪的开始烧纸。
纸钱烧完,谢蛤蟆抓起泥盆摔碎,说道:“再找找看!”
刘家兄弟忙活开来,王七麟拦住刘山峰随意的问道:“你爹前几天吃的是什么?”
刘山峰道:“根据大夫嘱托,让他吃点油的和果子来通便,家里正好有杏干,我就给他吃了一些杏干。”
灶台在正屋,王七麟走过去往柴禾堆里看了看,又往灶台扫了一眼后问道:“你家里还有糖?”
刘山峰说道:“对,我爹嫌杏干酸,于是我就去与货郎换了一包糖,给他偶尔泡点糖水。”
屋子里能找的地方不多,兄弟们抬起木床准备看看床底的老鼠洞,结果木床被抬起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刘家老大心急的撬开一条床腿,里面已经空了,往外一倒全是铜铢和银铢。
“嘿哟,这怎么回事?”
“这床被找过好几次,也拆开来着,那时候怎么没发现钱?”
“对,我还抬过呢,没有那声音呀。”
围观村民纷纷惊叹,有老人更是喊‘活神仙’。
谢蛤蟆抚须笑道:“无量天尊,王大人是猜测老头子将钱吞进肚子里吗?其实老道士也这么猜过,但我刚才逼出了他体内一口殃气,这股殃气按理说该带出食物的残渣子,结果老头子嘴里出现食物残渣子还有一些木粉,于是我换了猜测。”
“我猜老头确实感觉命不久矣,于是偷偷挖一个床腿往里藏钱,为了被儿子发现木屑猜到他做什么,他竟然把木屑全给吃了下去,因此而得了后不利被憋死。”
王七麟闻言过去捏开老头的嘴巴看了看,又问道:“老头死后不甘心,变成鬼魂还在护着这些钱?”
谢蛤蟆点头笑:“确实是个守财老奴啊。”
刘家兄弟开始抢钱,只有刘山峰看着他们苦笑。
徐大上去一巴掌给摁住了,斥责道:“养老的时候没看着你们争先抢后,这收起钱来你们倒是积极了?这钱不能动,都是给刘山峰的!刚才你们爹变成鬼魂跟我说了,这钱他留给老三了!”
三个兄弟傻眼了,可是谁也不敢反抗徐大,只能弱弱的辩解道:“大人,我爹生前说过的,他死后这钱给我们兄弟平分。”
徐大摇头:“我没听他说过。”
王七麟上去拉开老人的寿衣想看看尸斑,但已经消失了,尸体却没有开始腐烂。
谢蛤蟆说道:“这就是老道士猜是鬼藏宝的缘故,人死阴魂未去,所以尸身不腐。”
王七麟想了想,说道:“道长,我觉得不是这样。他的确藏起了钱,却不是不想让儿子们发现,他是不想让某个儿子发现。”
刘山峰收下银铢和铜铢,感激的冲徐大磕头。
围观的村民看到好人有好报,也纷纷冲徐大喊‘清官、好官’。
徐大这次可美了,提着腰带走在走去。
他想保持威严的同时又摆出亲民的架势,以好好展示一把清官的魅力,可惜他做不到,腹中有骚气,骚气挡不住,看他提着裤腰带四处走,一些小媳妇大闺女心惊胆颤。
王七麟走过去问刘山峰道:“你爹死前吃的饭,都是谁负责的?”
一个老人抢着说道:“山峰娃负责的,都是他负责的,他那仨兄弟得知老爹后不利,生怕来了要给老子抠尻门子,好几天没出现!”
王七麟轻叹一声,又问刘山峰道:“那么,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