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缓缓的说道:“我大概明白了。”
徐大吃惊,他问道:“七爷,你怀疑油老婶子的孙女也是这伙人给弄走的?”
王七麟冲他摇头,低声道:“怕是更麻烦!”
徐大反应也很快,他同样低声道:“油老婶子和二姑之间,跟这群人贩子有关系?”
“阿虫是油老婶子送给灯芯子的,大桃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所以装乞丐混进他们里面打探到了消息,然后来寻找阿虫想带走他,结果一起殒命?”
王七麟说道:“枉测无益,总之,把孩子的尸首带回去,她们自己会说出真相的。”
两卷草席,两条人命。
一行人赶回阿虫家里,徐大摆摆手,力士们上前赶人。
油老婶子也要走,大吊眉拦住她说道:“婶子你留下吧,这里还有你的事。”
“啥事?”老妇人一脸莫名的问道。
大吊眉没说话,他摇摇头看向徐大,徐大说道:“让孩子出来吧。”
又有力士上来放开草席,二姑看了一眼后猛的瘫在地上,她干瘪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油老婶子下意识倒退两步,满脸惶恐:“这这这,阿虫这孩子怎么了?”
二姑发出一声野兽穷途的惨叫,她在地上爬着,爬上去搂住孙子的尸首嚎啕大哭。
王七麟拄着剑说道:“人贩子说,阿虫这孩子是油老婶子你给他们送过去的。”
油老婶子顿时呆住了,她吃惊的看着王七麟喊道:“冤枉,官老爷,老妇冤枉啊!怎么会是我、这不是我啊,这事与我无关啊!”
王七麟说道:“你只要包上头巾,那些恶丐就能认出你来,所以你抵赖是没用的。”
二姑被这话给震得一时无声,她死死的搂住孙儿冰凉的身躯看向油老婶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傻了。
油老婶子强做镇定的说道:“你让他们来吧,让他们过来认认看,老妇没有干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王七麟冷笑一声,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夫人你最好明白,我们是听天监不是衙门,信不信只要一张符就能让你吐出实话?”
谢蛤蟆外放罡风,身上道袍猎猎鼓动,他扔出一张符箓,黄色符纸被罡风吹动环绕着他身躯转,并缓缓的燃烧起来。
他负手而立,世外高人派头十足。
油老婶子终究只是个没有任何见识的市井老婆娘,看到谢蛤蟆施展神术、展示神威,她便惊恐的跪在了地上。
见此二姑尖叫一声扑向她,伸手去撕扯她头发、撕扯她衣裳叫道:“为什么?你这臭婆娘为什么这么做?你还我宝命来、你还他命来!”
油老婶子反应过来,她推开二姑坚定的说道:“大人明察,老妇就是没干过!阿虫这孩子被拐与老妇无关!”
王七麟叹气道:“我说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我是夸张吗?上另一口棺材!”
又有力士将一面草席抱上来,油老婶子看着草席外露出的鞋子,老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力士沉默的打开草席,大桃惨白无血色的面容露出在她面前。
正在嚎哭的二姑再次被震惊一次,她跪在地上看了眼大桃惊慌的叫道:“大桃、怎么大桃?啊,怎么会这样?老天爷呀!老油子他媳妇,哈哈,哈哈,报应呀!你害死我孙子,报应呀!”
油老婶子连滚带爬扑向自己的孙子,她跪在席子跟前死死的瞪着孙子的脸,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恍若石化。
王七麟慢慢的说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阿虫才一岁半,他不会轻易跟陌生人离开,当时是你给他最爱吃的糖葫芦,将他给引走了。你当时特意改了样子,好让人认不出你来。”
“可是你的孙子大桃也在那里,别人认不出你来,大桃却认出来了。他看到了你将阿虫交给乞丐,可你是最疼他的奶奶,他怎么能出卖你呢?于是这懂事的孩子就自己装作乞丐去接近他们,从而得知了阿虫被送去的地方。”
“他想将阿虫救出来,替你将功赎罪。但他没想到人贩子凶残,见他到来担心他会走漏消息,竟然将他连同阿虫一起给杀害了……”
二姑扑上来撕扯打骂她:“都怨你怨你啊!你个死老婆子!你怎么没死啊?你怎么不跟老油子一起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贱皮子,你个骚臭老婆娘!你应该死啊,都怪你,怪你这死老婆子……”
“闭嘴!”油老婶子猛然回身将二姑推翻在地,她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像是愤怒的野兽。
她怒视二姑咆哮道:“谁该死?怨谁?你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吗?草你娘的!你这臭婆娘!都怨你啊!一切都怨你!是你都是你害的!当初小杏让人贩子拐走,你天天咧咧个破嘴四处嚷嚷,说是我家男人没积阴德、说我家男人自己不长眼看不好孩子!”
“一条巷子二十五户人家,谁人还像你一样长了张破嘴?小杏丢了都来安慰我家里,就你四处乱嚼舌根!说我男人是煞星、说我男人没看好孩子、说我男人不会带孩子……”
“是你把我男人逼死的啊!也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你不是说我男人不会看孩子所以丢了孩子吗?那我也让你丢了孩子,我倒是让大家伙都来看看,你这个会看孩子的又把孩子看成什么样了!”
“你逼死我男人!你害死你阿虫!你也害死我家大桃!都是你害死的!”
徐大等人对视一眼,大吊眉点点头低声说道:“二姑这人,嘴巴确实不积阴德。”
王七麟想明白了一切。
他刚来的时候油老婶子帮着二姑向他哀求,但一直在说‘孩子丢了会逼死二姑’。
这些话她不是说给王七麟听的,而是说给二姑听的。
她一心想让二姑死!
她与二姑关系疏远也是因为自家男人被对方用话挤兑的自杀。
但王七麟还有个疑点,他问油老婶子说道:“你怎么知道巷子口上的乞丐是人贩子?”
油老婶子凄惨的笑道:“小杏丢了,老婆子一直在找,老婆子学了人贩子的切口,然后前天我从巷子口走过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在说切口,于是我知道他们是人贩子。”
“嘿嘿,嘿嘿,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嘿嘿,老婆子真是活该,真是咎由自取,嘿嘿,”油老婶子笑的开始神经质起来,“可怜我家大桃,不该他呀,不该他,老天爷要罚就罚我,大桃呀,大桃……”
大吊眉无法再看下去,他黯然的走出门去说道:“两家子人,两家子都完了!可是这一切跟两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一切与两个孩子没有关系,可是最终却是两个孩子承受了一切。
王七麟离开,案子交给衙门处理,这与听天监无关了。
然后当天武景湛还真来找他了,不过不是亲自来的,而是找人送来一封请帖,说是在花草苑宴请他们。
沉一看到这请帖后撇嘴:“武景湛跟他爹比不了,小气,请客吃饭不去兰陵院,去什么花草苑?干啥,一边欣赏花花草草一边吃饭喝酒?这大秋天的有什么花草能欣赏?”
王七麟听到这名字立马看向徐大:“这花草苑是……”
徐大直接截断他的话说道:“你猜对了。”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各自往自己屋里跑。
一个去找三十六味帝皇丸,一个去找虎鞭鹿鞭锁阳阳起石。
花草苑是天枢镇最大的勾栏院,名字取得也有说头,王七麟猜测应该跟拈花惹草有关。
这座楼修筑颇有情调,外头有汩汩清泉环绕流转,门口不像寻常勾栏院一样站着一些不知廉耻的大胸大长腿娘们对来往行人喊‘大爷来玩’,而是贴了一溜的对联和画作,风格很文艺。
一行人进门就是个大厅,此时天色还早出来玩的男人比较少,只有几个老头和几个姑娘坐在一桌说笑。
徐大看了后很不齿:“它娘的,这年纪了还出来,而且出来的还这么早!阎王殿里开染坊,一群色鬼吗?”
沉一好奇的往周围看,有年轻姑娘捻了一枚果脯给身边老者塞进嘴里,娇声细气的说:“这果脯乃是女儿亲手所做,您老来尝尝。”
这一幕看的他肃然起敬:“这是谁家女儿?真是又好看又孝顺,等等,他们怎么亲嘴开了?”
“亲嘴?呵,待会他们还要一树梨花压海棠呢。”徐大冷笑道。
看着周围的铑铯铍们纷纷往身边姑娘怀里伸手,沉一终于反应过来,他...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