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走,一边吩咐小福:跟两位太太回一声,我出去见一个朋友,要晚一点才能回来,请她俩先歇着了。
上轿的时候,关卓凡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面目狰狞的大蛾子。
黑暗中,不远的地方有一簇明艳、温暖的火焰,摇曳生姿,散射着异样的光芒。残存的理智隐隐警告:那儿危险。然而,身体、心灵却都不能抵御诱惑,甚至觉得:焚身以火,也是痛快的。
脑子中的某根神经似乎被抽掉了,眼睛中已经没有其他的物事。
时辰虽晚,又是起风落雪的,但街上居然并不如何冷清。时近岁晚,年味已经颇浓了,鞭炮声次第响起,时不时有小孩子举着红灯笼,在轿前嬉笑着跑过。
这一切,都进不到关卓凡的耳朵里。他的脑海中,只有那张笑靥,如万千花开,芬芳生辉。
关卓凡心情忽起忽伏,一会儿觉得轿子走得太慢,一会儿觉得轿子走得太快,但终于到了吕氏的宅子。
随扈的亲兵上前打门,开门的就是那位老黄。亲兵低声报了名,老黄吓一大跳,将关卓凡等让了进来,一声不出,自个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
这是一栋三进的宅子,一行人进了内院,便见东厢房亮着灯,房内似有人影晃动。
关卓凡不由喉头发干,不知道佳人是尚未安寝,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起身点灯呢?
老黄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禀贝子,吕姨太还没有歇息。”
关卓凡点了点头,老黄上前,敲了敲东厢房的门。
门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老黄凑上去说了句什么,门又关上了。
老黄退到阶下,过了一小会儿,门又开了,露出脸的,是那个清秀柔美、眉目如画的珠儿。
她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形,将房门又拉开了一些,然后侧过了身子。
关卓凡压抑着自己的心跳,拾阶而上,抬脚跨进了东厢房。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犹如初见,紫檀圆桌边,一位丽人袅袅地站了起来。一时间,房中情景皆有氤氲飘荡之意。
关卓凡连珠儿向他福了一福,然后替他脱下了大氅,都不大晓得。
珠儿随即出门,转身关好了房门。
丽人表情安静,但眼波生澜,内心分明也是激动的。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房间内极静,只有墙角一个炭炉,上面坐着一件紫砂茶吊,里面的水滚开了,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关卓凡吸了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好大的决心,然后,向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同时,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吕氏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关卓凡的手上,是那个熟悉的包裹。
她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颤声说道:“你杀了他?”
关卓凡不知道是什么火,从脚底窜上了头。
他“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想来着——可惜,没有!不过,他不能再露头了——不然,‘陈聚成’这个名字,泄了出去,神仙也救他不得!”
吕氏万没想到关卓凡已经知道了“表弟”的真实身份,脸上由白而红,由红而白,神色变换。
终于,低声道:“谢谢你。他死得惨,我不能随了他去,反委身事敌,他的兄弟,我如果还不能保全,就不是人了……”
泪水滑落下来。
“委身事敌”四个字,实在是太刺激了。
关卓凡狞笑一声,欲火、怒火、妒火交缠在一起,裹住了整个人。
他伸出手,抬起吕氏柔滑小巧的下巴,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也是‘敌’,怎么说呢?”
吕氏颤声说道:“我打不过你……”
这句话砸碎了关卓凡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猛地将吕氏打横抱起,吕氏嘤咛一声,两条胳膊,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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