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甚大,你可得替我盯紧了。”
郭嵩焘一愣,听关贝勒的口气,竟隐隐然有对张荫恒的操守不是完全放心的意思。可是,这个人是他亲自选拔的呀。再说,这几个月,张荫恒的表现,实在当得起“勤、能”二字,呃,难道这个“廉”字——
一时也想不来那么多,郭嵩焘郑重说道:“是,建铁路的钱,都是国帑,民脂民膏,贝勒爷放心,我会全力留意,断不容一两银子虚耗的。”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我就是白嘱咐一句,没什么别的意思。”
说完,关卓凡掏出了一个大大的金怀表,打开盖子,看了一眼,说道:“这光景也差不多了,今儿晚上,我还要和阎丹初打擂台,‘铁路股’的两位,今儿我就不见了。筠仙,你替我给张樵野和麦德林带个话,说改日我单请他们俩吃饭。”
关卓凡请阎敬铭吃饭,没有陪客,席上就他们两人,但送到阎敬铭府上的,除了帖子,还有关卓凡的大楠竹精制的名刺——这是非常尊重的表示。
补充一句,“阎敬铭府上”,在鸡爪胡同,一个一进的小院子,比倭仁的家,还要寒酸。
两个人见了面,阎敬铭刚刚跪下,关卓凡便抢上亲手扶起,笑道:“丹翁,咱们总算见面了!”
虽然阎敬铭这个户部尚书,出于关卓凡的力保,但关卓凡出京之后,阎敬铭才进的京,因此大半年过去了,直到今天,两个人才首次真正见面,之前,相互之间只有书信往来。
阎敬铭呵呵一笑,说道:“贝勒爷的风采,我是仰慕已久了。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关卓凡心里暗笑:你阎丹初原来也会说客气话?
看着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关卓凡心里颇为感慨。
阎敬铭一张小小的枣核脸,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大的高,小的低,激动起来,大小眼同时上下乱翻,看上去,既滑稽,又可怖。
这副尊容,很叫阎敬铭吃过些亏。
阎敬铭还是一个举人的时候,排班“大挑知县”,刚要报上履历,主挑的亲王便大喝一声:“阎敬铭出去!”原来,“大挑知县”,最重相貌,“同”字脸最为吃香,“田”、“申”、“甲”次之,阎敬铭的酸枣核脸,哪里入得主挑官的法眼?
那个时候,没人想的到,这副尊容的主人,才大如海,民政、财政、军政,全挑子的本事;而且,真正是“刚如铁,清如水”。
关卓凡想,一个政权,如果到了用相貌来挑选官员的地步,那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这样的错误,他自己也几乎犯过一次。
江苏四品廉政专员齐秉融,现已保到了正三品的按察使衔,江苏通省官员一提起“齐矮子”,便难免两腿打哆嗦。想当初,这个齐秉融,不也差点被自己摘了顶子么?
当然,自己发的那顿无名火,直接的原因并不是齐秉融长得丑,但扪心自问,并非完全没有这个因素在内。
人不可貌相!
关卓凡请阎敬铭换了便服,相延入席。
席上一共四道菜:奶汤锅子鱼、光头肉片、肉丝烧茄子和“箸头春”——其实就是炸鹌鹑。
主食是臊子面。
这些菜肴饭食,食材都很简单,但阎敬铭惊喜异常:全部都是最地道的陕西菜!
席上开了坛西凤酒,亦是陕西最出名的佳酿。不过,此酒已经窖藏了三十个年头——这一点就不告诉阎敬铭了,反正他也喝不出来。不然,“阎老西儿”肯定觉得“太奢了”,反为不美。
席间,关卓凡斟酌着将“恢复京员俸禄”的想法说了出来。
阎敬铭大小眼骨碌碌转了片刻,说道:“贝勒爷,这笔钱,我可以给。”
关卓凡大奇:阎老西儿居然如此“顺摊”?老子请的这顿饭,竟有这样大的威力?
不想阎敬铭接着说道:“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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