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恭王说道:“着啊!‘太后阅兵’之后,紧接着就是美国的那个‘访华代表团’。这两件,都是该他大大露脸的事儿——在这个点儿上,横生枝节,未免不智。”
宝鋆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恭王说道:“再有,安徽的事儿,麻烦得很。湘、淮、轩几方,绞在一起;还有盐政,一班发捻余孽和盐枭勾勾搭搭,朝廷和地方上的某些人,在里边也不见得没有首尾。这些,和军费报销,都或多或少是有瓜葛的——这些事儿,你大约比我还要清楚。哦,对了,英翰还是旗下的。总之,要是我,不会拿安徽来动刀子——太麻烦了!”
宝鋆一笑,说道:“说不定有人就想‘迎难而上’,趁这个机会,将安徽上下里外‘一镬熟’呢?”
恭王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可能。”
恭王提到的“发捻余孽和盐枭勾勾搭搭”,主要指的是李世忠。
前文说过,关卓凡消灭苗霈霖之后,李世忠立即上书,以双脚湿气严重,不良于行,请求裁撤他的“豫胜营”,致仕回乡养病。这个请求,朝廷当然立准,李世忠于是逃得一命,没有落得和苗霈霖同样的下场。
李世忠控制两淮盐场,“豫胜营”虽然裁撤了,但两淮盐枭依旧出入门下,私下底还是称他“寿王”,李世忠在安徽还是有很大的势力。
宝鋆说道:“如此说来,六爷以为,那个王永泰,上那两个折子,不是出自‘那边’的指使?”
恭王说道:“我觉得实在是不像。其他的不说,这种案子,真的要办的话,应该事先暗地里调查钩沉,人证、物证都有了,才大举发动。现在诸事不备,贸然发动,徒然打草惊蛇,有什么好处呢?”
说完了,才发觉自己的话里,把宝鋆比作了“蛇”,恭王不由微微一笑。
宝鋆微觉尴尬,不过承认恭王说的有道理。犹豫了一下,说出了甚难出口的一句话:“可是,这个王永泰,什么‘十五万’‘九万’的,明显是知道底细的……”
恭王的嘴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说道:“王永泰受人指使,确定无疑,只不过指使他的人,不大可能是关逸轩。王某背后的人,必然是知道此案的底细的,也确定无疑。至于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说的很。可能是户部内部分赃不均,有人报复同僚;也有可能是安徽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反正,不大像是冲着你我来的。”
宝鋆眼睛一亮:恭王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能知道安徽军费报销底细的,无非两个地方:一个是户部山东司,一个是安徽巡抚衙门。那么,此案的举发者,最大的可能性,就应该出自这两个地方。
宝鋆的聪明才智,本来不在恭王之下,但身在局中,关心则乱,又一味想着这是关卓凡在对付自己,所以始终念不及此,不由暗叫惭愧。
思路既然打开,深想下去,便知道举发者出于安徽的可能性是更大的。因为言官上折,如果不是出于本心,也不是由关卓凡、恭王这类大佬指使,就必是“买参”。
这种大参案,“买参”的价格数以万金计,户部上下,拢共才收了九万两,分润下去,经手的司吏,人均不过几千两。就算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也不太可能花几万两银子打击报复同僚,那不是做了亏本生意吗?
如果举发者出自安徽,那么又会是谁呢?难道有人和英翰有大仇,或者,想取英翰而代之?
不论恭王和宝鋆两个研议些什么出来,案子既已发动,就不能轻易停下来。“顺日祥”和“乾通盛”两家银号的掌柜,被传到了刑部秋审司,“八大圣人”开始问案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