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不会太大,大缸也不会碎裂。
水缸确实很大,高达四尺,缸口直径三尺,如果把水缸直接砸碎,声响太响,会被外面的守军听到,而用钢刺,只有很轻微的声音,将底部戳一个洞,水很快就流尽了。
两人同时动手,用钢刺在每一口水缸的底部狠狠戳穿一个洞,动作十分迅速,清水汩汩流出,顺着墙角的岩缝流了下去。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两人便在中间会师,郭宋戳了两百六十余口缸,比李春雷多了一百余口,李春雷指了指屋顶上的大洞,言外之意,两人打了个平手。
水还在流走,两人也没有急着离去,各自在草料堆上躺下休息,郭宋问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怎么没有去投奔你兄长?”
李春雷叹息一声,“当年我从清虚观离去,我们兄弟就翻脸了,他给我说过,我们兄弟各走各的路,他从此不再是我兄长。”
“这句话说了多久了?”
“二十五年了,可我觉得就像在昨天一样,当时我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可一转眼我已经四十岁了。”
“你不会就在玄武观里度过下半生吧!
“或许有一天我会把朱滔干掉,他欠我一条命,不过我会先回崆峒山,大师兄请我几次了。”
“大师兄找过你?”郭宋一下子坐起身。
李春雷点点头,“他的道观里缺一个武艺高强的师弟坐镇,让我去给他教习弟子,其实我是想守在师父身边,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老人家,我叛他而去,他却告诉我,只要我肯回来,我永远是他弟子,年初接到大师兄的信时,我就知道,我该回去了。”
说完,李春雷的眼睛有点红了,到了不惑之年后,他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少年时的任性,才开始悔恨自己当年背叛了师父。
郭宋怕怕他的胳膊,“回去吧!大师兄一个人在崆峒山,确实有点势单力孤。”
他坐起身,看了看水缸,水已经流尽,郭宋笑道:“我们该走了!”
“这个草垛要不要点燃?”
郭宋摇摇头,“这些粮食和草料他们带不走,最后还是归我们。”
两人先后一纵身,跳上了屋顶,郭宋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张弓搭箭,一箭射向城墙上方的大灯笼,绳索断裂,巨大的灯笼从数丈高的半空落下,重重地砸在城头上,城头上的吐蕃士兵一阵大乱。
“好箭法!”
李春雷赞了一声,他抽出长剑,飞奔数步,一纵身跳上官衙屋顶,再次纵身一跃,流星锤精准地钩住峭壁上一块凸石,身体有了借力,就像天外飞仙一样向城墙上飘去,这份轻功令郭宋自愧不如。
郭宋疾速狂奔,最后一纵身也跳上城墙,虽然没有李春雷那样潇洒,但速度一点不慢,几乎和他同时上了城墙,四道寒光一闪,四名疾冲而来的吐蕃士兵被飞刀射中咽喉,重重倒下。
两人杀进人群,如猛虎如羊群,连杀数十人,两人又调头回奔,这时,后背数十支箭呼啸射来,两人早有防备,滚地闪过,前面的吐蕃士兵却躲闪不及,纷纷中箭惨叫。
吐蕃将领气得大喊:“不准射箭,包围他们!”
两人从北城墙杀到南城墙,又从南城墙杀回来,吐蕃士兵越来越多,杀不胜杀,足足给下面唐军争取了一刻钟时间,郭宋大喊一声,“走了!”
两人跳上城垛,纵身向城外跃去,他们二人都在崆峒山练习过跳崖,郭宋沿着狭窄的补给小道疾奔而下,李春雷却在半空利用流星锤钩住了一棵树枝,身体一荡,轻轻落在数丈外的大树上。
当郭宋有点狼狈地翻滚落地时,李春雷却轻松地从大树上跳下,笑眯眯道:“要不要我教你一招天外飞仙,你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师兄就留在我军中吧!以后就不用我出手了。”
李春雷呵呵一笑,“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贫道告辞!”
他一纵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郭宋知道留不住他,他抽出一支鸣镝,张弓向天空射去。
‘咻——’箭在空中一声长鸣。
片刻,赵秀率领数十名亲兵奔了过来,郭宋翻身上马,问道:“其他人呢?”
“启禀使君,都按照预定计划过去了,康将军将乱石搬开一条通道,带领一千重甲步兵先行过去,苗将军也率领重弩手过去了,还有李冰将军的三千骑兵也过去了,罗大霄将军在北面。”
郭宋一催马向北面奔去,他的小腿鲜血淋漓,刚才跳下来之时,小腿被一块尖利的石头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