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又肯说些好话讨口彩,见着宋秀秀都恭喜她将要生儿子,往后有享不尽的福气。
好话听多后免不得信以为真,宋秀秀飘飘然觉得自个儿仿佛已经穿上凤冠霞帔,享受到官太太的生活,看人未免更加喜欢用鼻孔。 这日回娘家看她娘,她娘贴心得不行,她大嫂董氏也小心翼翼地伺候,比她出嫁前还精心。宋秀秀十分得意,又从她娘那里听说百合的事情,“那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不是你二哥护着,我早提脚卖
了她!”
宋秀秀当时没说啥,从娘家出来也不回家,先摇摇晃晃地走到宋家来,要奚落她二嫂一番才解气。
你问气从哪里来?
李百合有好几桩大罪过,头一桩,嫁到宋家后没把宋秀秀当菩萨供起来,行事说话敢顶撞她,这就叫宋秀秀记恨上她。
次一桩,宋秀秀出嫁、怀孕,件件事情都有李百合掺和在里头,明明是她的大事,人人都夸她嫂子,她心里便十分不忿。
叫别人看她笑话犹可,她尤其受不了李百合看她笑话,偏桩桩件件都叫李百合看见,宋秀秀每每见着二嫂,就觉得心里扎进一根刺,要拔出来才舒坦。
听说李百合不能生孩子,宋秀秀一下子觉得她这辈子也没法超过自个儿:她将来要生下小秀才的孩子,做大官太太,受人人称颂。那李百合既不能生,除去她那个糊涂二哥,看还有谁夸她好!
宋秀秀得意起来,便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百合笑话,恰好在娘家多吃几口饭,便不顾路远,定要走到宋家去消消食。
进门就见百合悠闲地坐在那里,宋秀秀不禁想:成日家做出这种模样,指望着勾搭谁哩?
坐下不过三言两句,句句戳到百合痛处,到底勾起百合的火气来,指着门口叫她走。
百合越痛,宋秀秀就越快意,她得意洋洋地说:“二嫂你这是干啥?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倒撵我走。依我说,你该多多亲近我,说不得那一日老天爷不开眼,就叫你怀上哩。”
她这话说得恶毒,百合猛一挑眉,才要说话,一旁迎春阴恻恻道:“你不就仗着肚子里这个?我现下就推倒你,叫你丢掉这个孩子,看你还拿啥抖威风!”
“你敢!”宋秀秀大叫,捂着肚子连退两步,“二嫂,你不管管你妹子!”
“我管她干啥?我想着,如今这孩子还没生下来你就要往我头上拉屎,要是真个等他生下来,你是不是要把我往死里作践。既这么着,倒不如叫他不要生下来,大家都生不了孩子,一起倒霉。”
宋秀秀连忙往门口跑,她心里十分清楚,她能有今天地位,全靠肚子里这个孩子,等孩子生下来,难说她还能像今日这般威风,所以她一定要趁着生之前来寻李百合的晦气。
但她忘了兔子着急也会咬人,李百合连小秀才都敢打,真惹恼她,她闹将起来,宋秀秀丢了这个孩子,难说秀才娘要咋磋磨她,小秀才也定然不会再喜欢她。
宋秀秀想明白这一点,面现惊慌之色不住后退,嘴里道:“我要是在你家里出事,我相公不会放过你!”
迎春寒着声音道:“我又不是这家子的人,我就是打死你,小秀才也该找我爹娘理论去,找不了我姐的麻烦。”
说着上前两步,作势要厮打宋秀秀。
宋秀秀吓得汗毛倒竖,当下如受惊的兔子般飞快跑掉,迎春还要追,百合唯恐她追得着急,真叫宋秀秀摔着就是麻烦,连忙叫住:“二妞,她走哩,有啥好追的?回来坐着。”
迎春坐回去,对百合道:“你就是性子太绵软,那种东西,你打她一回,她保准老老实实,屁也不敢放一个。”
百合摇摇头:“好歹是我小姑子,有事没事打她一顿算啥子?我就是有这把子力气也不能拿来欺负女人。”
迎春低哼:“你又不是男人,有啥不好欺负女人的?”
百合说不过她,只得换个说法:“她如今是双身子,一个不当心就是一尸两命,你没见我碰都不敢碰她,也不敢给她吃的喝的?就怕出点啥事情她家里人找我赔命。你还往上凑!”
“依我说,你就叫我推倒她,大家了事。”迎春阴着脸说。
百合骇了一跳,“杀人偿命,她跟我没有深仇大恨,我犯不着拿命去换她的。”
天光渐渐暗下去,眼前模模糊糊只能瞧见一个人影,迎春晓得大姐这会子看不到自己表情,便抬头看她,心想:你犯不着,我无所谓,反正我是不打算活哩。 第二日一早,迎春一根绳子把自个儿挂在柳耀文家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