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口气,迎春讨到公道之前,人还有几分硬气,一听姐夫说已将柳耀文腿打断,眼泪登时夺眶而出,扑在百合怀里狠狠哭过一场,人倒愈发绵软下去。
她先前看不上百合绵软,一见她让人自个儿就先着急起来,如今她却比百合还绵软得多,就是对着杏儿说话,也是声音小小,一点儿脾气没有。 李篾匠老俩口在镇上住两日,李篾匠看着朱氏每日说迎春,比外头那些嚼舌根的说得还难听,迎春一日比一日沉寂下去,李篾匠就晓得不能再留在闺女这里,当天吃饭时就同宋好年说:“二妞的事情已
了,我们两个老的该回家去哩。”
宋好年道:“再住几日也不妨。”
朱氏道:“光咱俩回去?二妞不回去给我帮忙?”她老人家辛辛苦苦养下这么些儿女,可不就是为临老有人养活她?
如今大妞三妞嫁到别人家,不好再总给她做活,这二妞可还没嫁人,她带回去还能做两年活哩,也叫她老人家松快松快。
百合笑着说:“娘你别忙,我要留迎春给我帮忙哩,你看我这里几摊子事情,我跟你女婿一天恨不得有二十四个时辰,还忙不过来,如今我就指着她哩。”
朱氏拿眼睛往百合脸上一溜,抱怨说:“原先三妞给你帮忙时,你咋给她算工钱?一样给二妞算上。”
李篾匠心道:老婆子嘴碎些,心还是好的。
就听朱氏接着说,“工钱都攒下来给我,我给她存着,免得又不晓得养了外头哪个野汉子。”
百合筷子一顿,脸色不大好看:“工钱我给她存着,从前三妞啥样,往后二妞就啥样。”
朱氏撇撇嘴,想起当初大妞三妞合谋不听话,那些个工钱原都该是她的,却叫大妞截下来,都给三妞带去婆家,叫她老人家损失好大一笔钱财哩!
好在三妞那笔嫁妆是大妞出的……朱氏突然想起这两日从二妞嘴里撬出来的话:她给自己攒了不少钱,可惜在柳府里叫人夺去,如今身边就几套衣裳,几件旧首饰……
“你倒是会打算,给三妞还得陪一副嫁妆,二妞又嫁不出去,连嫁妆都省下哩。”朱氏觉得大妞小算盘打得真好。
“娘!”百合猛地把筷子拍到桌上,“你满嘴里胡嚼些啥子?好好的饭菜塞不住你嘴是吧!”
百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就是偶尔刺人两句,怒气也会很快过去,这回叫朱氏气得狠了,怒瞪着她,不是看在这是亲娘的份上,她恨不得采住朱氏头发狠狠给她几个嘴巴子!
几个人这下都没法吃饭,李篾匠说老婆子不会说话,宋好年连忙劝百合消气,唯独迎春似没听见朱氏那些伤人的话一般,低着头一口一口只管扒饭。
百合深吸几口气,沉着脸说:“明儿一早我们就送你们回去。”
李篾匠叹口气,老婆子人越老越糊涂,这样弄下去,闺女还不得跟他们离心啊?他给迎春夹块肉:“二妞啊,多吃些,别理你娘。”
迎春没动静,仍是一口一口扒饭,碰也不碰那块肉。 这顿饭吃下来人人不顺心,百合气得心口疼,宋好年十分担忧,给她冲合欢花熏的蜂蜜水,又抱着人给揉心口:“谁还没个糊涂时候,丈母娘说话刺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如今气成这样,哪个给迎春宽
心?”
百合红着眼说:“糊涂也得有个限度,你听听她说的那话,那是亲娘说得出的?分明是前世冤家、今生仇人,逼着二妞再去死一遭哩!” 宋好年也可怜迎春,又心疼媳妇,抱住她从后颈往脊背一路抚下去,慢慢给她顺气:“有咱俩在,往后不叫丈母娘再给迎春气受就是。你看腊梅从前胆小成啥样,如今多能干,还不都是你教出来的,迎
春原就厉害,你再教教她,再没有不成的。”
迎春跟腊梅的情形不一样,百合没信心能把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苦笑一下说:“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为我娘家的事情那样奔波。”
宋好年说:“我还不都是为着你。”
媳妇是要跟他过百年的人,媳妇娘家有事,他就不能不管。她身子又弱,愁眉不展的模样叫人看着就心疼,他如何不多疼她些?
如今天气热,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衫子,布料底下就是细滑皮肉,宋好年揉着揉着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手脚不规矩起来。
百合也有些喘,眼睛水汪汪地看他,宋好年面红耳热,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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