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搬到床上,父子两个直挺挺地躺在一起。
过了半晌秀才爹才悠悠转醒,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又看一遍,这才老泪纵横道:“宋好年这个杀千刀的,我咒他老宋家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啊!”
老夫妻两个又是哭又是骂,邻居差点儿以为小秀才死了,又赶来慰问。秀才爹连忙一擦眼泪,推秀才娘道:“出去把人哄住,这事儿不能传出去!”
秀才娘还是懵的:“不叫别人晓得,咋给我儿讨公道?”
“蠢货!”秀才爹脸色铁青,“要是叫人晓得,如龙往后还咋讨媳妇?”
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且要叫人嫌弃指点,生不出孩子的男人哪里配叫男人?他们家原打着娶黄小姐的主意,要是柳如龙如今的情形传出去,别说黄小姐,就是黄毛丫头都娶不到!
秀才娘连忙出去,哭诉说宋好年将柳如龙打得好惨,绝口不提她儿子的卵蛋。
今日柳如龙突然发疯打李百合,众人都看在眼里,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十分不齿:打人家媳妇,活该叫人揍成这样哩。
便不再理论,各自散去。
秀才娘回来,同秀才爹两个拿被子给柳如龙盖上,也不敢请大夫来看病,只去抓跌打药来自家涂抹,只盼悄悄儿把这事情抹过去,往后柳如龙照样能娶到大户人家的小姐。
至于娶来之后生不出孩子咋办?
那自然是儿媳妇不好,要不然,还能是柳如龙身体有问题不成?
且说宋好年回家,升大娘果然正同百合说话,宋好年往桌上一扫,见堆着红糖、鸡蛋,都是补身子的东西,脸色又缓些。
升大娘还不晓得宋好年干下啥怕人的事情,犹说他:“你媳妇伤成这样,你还往外乱跑?”
宋好年乖乖低头听训:“是,我再不乱跑。”
升大娘笑道:“成啦,晓得你心疼你媳妇。如今她还不到三个月,正是不大安稳的时候,又遭这一劫,真是叫人心疼……我这里有几个安胎的法子,说给她听吧,她头晕不记事,倒不如说给你听。”
宋好年忙道:“这样,大娘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哩!”
小夫妻两个都没有产育经验,听说坐胎,欢喜过后就剩下无限恐慌,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又惊走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升大娘便一递一递地说些保胎安神的诀窍,连李彩凤都听得连连点头:“我年轻时候也不懂事,要是早些晓得这个,少受多少罪!”
“你如今也还年轻,再生一个不成问题。”升大娘笑道,“受伤的人听见说话也心烦,我就不聒噪你们,且先回家去,往后有啥不懂的只管来问我,别拿自个儿当外人!”
宋好年答应着把柳升夫妻两个送到门口,才折返回来,握着百合的手问她这会子疼不疼,脑袋晕不晕?
百合仍是目眩,小声道:“我养几日就好,不用管我。倒是你,事情做得咋样啦?”
宋好年凑到她耳边小声把事情经过一说,百合不禁笑起来:“活该!”
大仇得报,她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心胸都畅快起来,恨不得立时坐起好好庆贺一番。
宋好年说:“是该庆贺,你别起来好好躺着,我给你煮鸡汤去。”
百合嘱咐他:“油花撇掉,我要喝清汤。”宋好年巴不得媳妇支使他干活,答应得十分爽快。
李彩凤快好奇死了:“大年到底干了啥?”
百合招手叫她靠近,小声说几句,李彩凤顿时眼神古怪,像是想笑,又想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晚饭时分李百合有香喷喷的鸡汤喝,宋好年细心地把汤吹凉,一勺一勺喂给她。鸡肉也剁成没有骨头的小块,挑鲜嫩的部分给她吃。
百合身上虽有伤,一来有怀孕的好消息,二来丈夫照拂得细心,倒也不算难过,真正难过的人正是今日这些事情牵头的宋秀秀。
吃完饭百合睡不着,便问宋好年:“那会子乱成一团,也不晓得秀秀咋样哩。”
宋好年想起当时宋秀秀还肯照顾百合,对她多出两分好感,想了想道:“怕是跟爹和大哥回家去哩。”
说好宋秀秀离婚之后依旧回娘家,跟着爹娘兄嫂一道过日子,下晌宋秀秀来取圆圆的尿布并牵羊,她身上啥也没有,不晓得从哪里弄到两个鸡蛋放在桌上,也算是一番心意。 小夫妻两个想着宋秀秀回娘家去,再不用受那等苦楚,却不晓得她如今日子十分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