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原本回来伺候百合月子,没想到她也已经怀孕,顿时由伺候人的变成被伺候的,成日与百合一道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等百合出月子,汪小福便把腊梅接回家去,再往店里多雇一个人,腊梅在家中好生养胎,汪大娘把她看得眼珠子一般。
这时候百合的儿子眼睛早就睁开,眼睛形状优美,两只眼珠子漆黑光亮,睫毛又密又长,腊梅稀罕得不行,直说也要生一个这样漂亮的娃娃。
百合与她说:“我听人说,多吃些葡萄,生下来的孩子眼睛便好看。”又教她每日吃各种果子,绝不能亏了自己的嘴。
吃得多,也要锻炼,百合一股脑儿把雪娘教她那些个保养的法子全教给腊梅,腊梅听得直咋舌:“这得花多少工夫、多少钱财?”
百合道:“你一日只管做一点,七八个月下来怎么着也锻炼得差不多,吃食也是一样,日日精心,各样都吃一些,免得肚子里那个缺吃的。”
腊梅听得直点头,又与百合说:“今年这样子,过年怕不得回来,等开春我回来再看你和外甥。”
“到开春只怕我们不在家哩。”宋好年早跟百合说了开春要上京城的事情。 百合寻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宋好年亲生爹娘再不讲理,总不会比牛氏还不讲道理,她陪着宋好年这么些年,婆家看不上她出身,为难为难她怕是有的,但想来不会太过难为——不是大户人家行事
的道理。
最叫百合心定的,乃是宋好年的态度。人说成亲这事,头一两年看得如珠似宝,过上几年便成鱼眼珠子,再不会珍惜。
他们两个人成亲四五年,宋好年待百合还如珍宝一般,百合无论如何得信宋好年人品,不会见着富贵便忘了她。
忽忽儿到年根底下,今年家中添了个小的,比往年更为热闹,夫妻两个都围着孩子转,虽断了宋家这门亲戚,却并不觉得寂寞,反少掉许多麻烦事。
宋大贵这等素日相好的不算,整个宋家只宋秀秀还与他们好,送些从柳府庄子上得的吃食来,虽不稀罕,到底是一番心意。
圆圆堪堪一岁,已经会认人,瞧见比自己还小的奶娃娃,兴奋地直尖叫,宋秀秀把她放到炕上,她自个儿就能蠕动着爬过去,戳一下奶娃娃的小手,尖笑出声。
宋秀秀仔细瞧着她,免得她手快抓坏奶娃娃,百合见圆圆爬得飞快,不由笑道:“她手长脚长,将来定是个大个子。”
原先宋家只宋好年是高个子,后头晓得宋好年不是宋家亲生的儿子,还真说不出圆圆这是像了谁。
宋秀秀道:“大个子也好,虽粗蠢些,总好过受人欺负。” 百合道:“你当娘的自个儿立起来,就没人敢欺负她。”她可是听说,金宝有回想抢圆圆吃食,叫宋秀秀一通好打,董氏到宋秀秀门前撒泼打滚,宋秀秀一口咬定金宝先打圆圆,最后董氏闹了好大一个
没脸。
这日陈彬骑着马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道:“京里来的信,我没敢拆开看,先给你们送来。”
宋好年连忙把他迎进去烤火,百合抱着儿子出来给陈彬行礼,陈彬连忙拦住:“使不得使不得,仔细冻坏哥儿,快进屋里去!”
那里宋好年接过信一看,拿火漆封着,封套上一片空白,啥也没有。他拆开信,只见里头文辞优美,抬头却空着,似乎那写信的人也不晓得该如何称呼他。
倒是落款处写着“为父”,将近三十年没人跟他这样自称过,宋好年手一颤,眼眶已然湿润。
他原先对京城那门子亲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反正他有媳妇有儿子,京城的亲戚有也行没有也罢,没啥大影响。
这时候看着末尾处那笔好字,一时竟有些痴——骨肉亲,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真正的血脉亲人之间似有感应,只言片语便勾出许多感情。
那封信用纸极好,辞句典雅,宋好年的水平只够读些简单字句,倒有一大半看不懂,有心让陈彬给他读一下,陈彬直摆手:“你们家的事情,我可不敢掺和。” 宋好年只得把信拿给百合,夫妻两个头凑头一道读信,才算大致读明白:原来这封信真是宋好年亲爹写来,心中自称“为父”,道是寻回失踪多年的儿子,家中十分欣喜,原本盼望他立时回京城去,又
碍着他妻儿单弱,只盼他待春暖花开时便回京城,好告慰他母亲一片爱子之心。
虽还没见过人,也不晓得那位亲爹长啥模样,好不好相处,只看他字字句句间透出的温和慈爱,就叫人心中忍不住感叹: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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