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但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只管说出来,若有人敢欺你长于相见,我头一个饶不了他!”
她是大明唯一公主,天子富有四海,独她一个掌上明珠,自然爱重非常,气势惊人。
宋好年道:“大伙儿都待我很好,再没有委屈我的地方。”
长平又与信王妃道:“父皇使我来问问爹娘,哪一日得空,带烜哥儿进宫去见他一见。”
信王妃点头道:“烜哥儿回来,自然该觐见圣上,只是他如今不谙礼仪……”
当娘的绝不会觉得儿子不熟悉礼仪有错,都是那起子无知小人,害她的儿子几十年不得归宗,连礼仪也十分生疏。
长平道:“这个简单,我来时父皇与我说,咱们自家骨肉,烜哥儿不必去礼部演礼,明儿我便送两个礼官来,烜哥儿跟着学两日。”
宋好年激动得心怦怦直跳:他自幼崇拜皇爷,梦想能随他上战场拼杀,谁料那样天威的人竟是自家大伯,他十分不敢相信,皇爷竟会叫他进宫去见面。
那厢周王妃已与长平说定:“你派两个有眼力见的来,那起子拿鼻孔看人的文官,不许他们进门!”
信王乃天子亲弟,一举一动都有人瞩目,言官没少拿他做幌子觐见皇上、攻讦勋贵,周王妃不谙政事,喜怒皆出于胸臆,保留一派少女的天真烂漫,想起文官便没好气,说得十分不客气。
长平自然满口答应:她手握禁军,又带着昭仁兴办女学,有些文官三天两头上书参她不守妇道,她气得要死,险些没拿马鞭守在皇极殿前,见着参她的言官便挨个儿抽过去。
父皇对她说:“那些都是读书毒傻了的死脑筋。”叫她莫要放在心上。
长平心中仍是不平:“我乃天家骨肉,哪一点不比他们高贵?他们怎敢攻讦于我?”
父皇道:“只因你是个女人。”
那日过后,长平非但没有听从言官进谏,老老实实回家给驸马带孩子,反借来皇后名号,扩大女学规模。
到如今,在北直隶已有数十所女学生根发芽。
再有言官说长平不是的折子,天子一概留中不发,天家态度明了,定要护住这位唯一的公主,言官痛心疾首也无法,只得任她“胡闹”。
次日长平果然送来两位礼官,一为礼部低级官员,谙熟礼仪,却又不是那等死脑筋,颇有机变;另一人乃张皇后宫中女官,专为教导百合而来。
周王妃送来两名乳母,替百合照看如真,如真才得以专心演礼。
那礼官曾参与过大明与海外诸国往来事务,为人颇好戏谑,每引宋好年熟习一段礼仪,便讲些大明水师在海外开疆拓土之事,听得宋好年心潮澎湃,恨不能亲眼见识那等盛况。
百合这处的女官也十分温柔,并不如何疾言厉色,就能将礼仪分说得清清楚楚:见天子如何拜,见皇后如何拜,见到嫔妃怎样行礼,见着太子、公主等人又该如何行事……
经女官提点,百合才晓得这两日在信王府,她与宋好年已违背不晓得多少礼仪,好在信王府诸人都不肯计较,也不曾指出,才保全他们夫妻颜面。
宋好年十分聪敏,教习礼仪从来一遍就会,百合这里稍慢些,也学得飞快。不过两三日,两位礼官便道:“学到如今这般便可过得去,殿下与娘子往后多加留意,便可不失礼。”
次日,天子传召,流落民间多年的信王次子朱慈煊,携妻李氏、长子如真,觐见天子。
紫禁城乃成祖时修造,世庙嘉靖四十年重修,历经百年风雨而巍然矗立,朱墙黄瓦,轩峻壮丽。
如今居于紫禁城内的天子讳朱由校,乃光庙长子,幼年不得进学,沉迷木工,十六岁即位,到如今已践祚将近四十年。
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建下不世功业,上至信王、下到太平县的说书先生,提及天子无不欢欣鼓舞,感佩他的励精图治与爱民如子。
宋好年心情激动,放在半年前,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有能见着皇爷的一日,听说紫禁城乃是紫微帝星所居,凡人不可仰望直视,如今他的马车却穿过一层层宫门,直入宫禁。
百合亦十分忐忑:她是死是活,皆在皇帝一念之间。
她两辈子加起来浑没有大志向,生平所愿不过与丈夫生两三个孩子,把小日子经营得有声有色。
如今她唯一的依仗,乃是宋好年的钟情。 那与她同样来自异世界的灵魂,究竟会看在宋好年面上放她一马,还是将消除她存在的所有证据,使她在这世上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