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闹不清这是咋回事,忽然落尽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只听宋好年的声音道:“圳哥儿不怕,我来救你哩。”
“二叔……”和圳登时放声大哭,急着扯宋好年袖子道,“圆圆他们还在地窖里,快去救他们!”
他怕再不行动,大火就要烧过来,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宋好年拍着和圳脊背道:“别怕,没起火,是我们弄的烟。”
和圳一愣,四下里看看,只见那对拐子夫妻已不晓得被押去哪里,周围为着起火逃命的人没瞧见火,正陆陆续续回家,好奇且敬畏地瞧着这些个穿着公服的锦衣卫。
宋好年抱着和圳道:“你指路,我们找圆圆去。”
和圳打个嗝,讷讷道:“二叔,我能走。”他已是十来岁的大孩子,早就不让大人抱他,这会子在二叔怀里,倒跟如真、如纯差不多,他一醒过神就不好意思起来。 宋好年没放下和圳,只管往院子里走,和圳不大好意思地抱住宋好年脖子,但又觉得安心,给众人指出两个拐子卧房,寻着地窖入口,就有两个锦衣卫撬开地窖门,
跳下去将孩子们一个个抱出来。
三个孩子原本在地窖里等死,哭得嗓子都哑了,忽然有人跳下来把他们弄出去,他们都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待到见着宋好年,才晓得是家里寻来,顿时喜极而泣。 几个孩子形容都不大好,或是面黄肌瘦,或是额头带伤,就是和圳也难免挂着几道伤痕,锦衣卫连忙除去他们身上绳子,圆圆哭着扑到宋好年腿上:“二舅,我要找我
娘!”
宋好年把圆圆也抱起来,道:“别急,过两天咱们就回家找你娘去。”
圆圆这一失踪,宋秀秀又急又悔,前几年积在体内的病症一齐发出来,病得七死八活,连床都起不来,还挣扎着要寻回闺女。
宋好年跟她保证,一定把圆圆寻回来,宋秀秀才答应养病,同百合说:“我如今还活着,全靠圆圆,她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百合与昭仁两个也不好受,还得宽慰她说宋好年定能把孩子们都找回来。柳三平也来看宋秀秀,与她说:“你好好养病,别操心花钱的事情。”
他既答应要娶宋秀秀,就会把她的花用负担起来,不会叫她衣食无着。
这里宋好年好容易哄乖和圳跟圆圆,一偏头,只见鱼儿跟荣哥儿还在那里淌眼抹泪。
柳义正跟他们说:“你们爹娘也在找你们,就是消息比我们慢些,又去了别个方向,我们已经送信给他们,顶多一两天他们就能赶过来。”
两个孩子这才扑在柳义怀里放声大哭。
孩子们此番遭受惊吓,须得快些回到爹娘身边才能安心,因此宋好年当日就带着孩子们回转,连那对拐子夫妻也顾不上。
锦衣卫重重护卫,和圳这才感到安心,与宋好年细细说了这些日子来的经历,末了沮丧道:“是我没用,要是做得更好些,原本大家都用不着遭受这些。”
宋好年道:“多亏你悄悄送出两个镯子,我们才能寻着你们消息。那拐子都是惯常作孽,你哪里见过他们手段?能做到这样,常人都不及你。” 宋好年说着掏出那对金镯子,给圆圆戴到手腕上。圆圆年纪小,在大人跟前就有了主心骨,没多久就高兴起来,将两个镯子互相撞得叮当响,跟和圳说:“哥哥,你说
一准儿能给我把镯子寻回来,果真寻回来了。”
和圳摸摸她头发,低声说:“拿回来就好。”
半路上,柳府大少爷并鱼儿爹娘一起赶来,见着自家孩子,未免又抱头痛哭一场,抱着孩子问长问短。 这孩子们往往有个习性:倘使大人不在跟前,他们能自个儿做好些事情,便是受委屈也能忍着。一旦爹娘在跟前嘘寒问暖起来,再坚强的孩子也未免觉得委屈,要娇
娇地叫苦叫累。 柳大少爷见儿子头上好大豁口,怒不可遏,立时就要去打死那拐子夫妻,柳义等人还得劝他:“先带孩子回去给老人、你媳妇宽心,那杀千刀的王八蛋,我们饶不了他
们。”
柳大少爷问起儿子这些日子经历,荣哥儿眼泪汪汪地与他诉说,说到自个儿被打,又啼哭起来。
荣哥儿看也不看和圳一眼,却也没告他状,只管说拐子夫妻如何虐待他,如何要卖了他等事。 和圳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引得宋好年连忙问他咋了,和圳咬咬唇,小声道:“二叔,我为着自保,认贼作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