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道:“闭嘴,你家这小兔崽子死了活该,可我还没打死他!”
宋好时抢上来摸摸宋金宝鼻孔,见还在出气,这才大声道:“你干啥打我儿子?你这么个大人,打个孩子,羞不羞?”
柳义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宋好时越说越气弱,只得讪讪闭嘴。
“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还是孩子?他年纪不大,我闺女更小!他敢掸我闺女一指甲,我拆了你家不算,连你男妇两个骨头都拆了!”
柳义指着宋好时鼻子道:“把你的狗崽子拖回去,少在我跟前乱晃,往后但凡他敢在杏儿眼前,我见一回打一回,跺碎他脑瓜子!”
柳义年轻时也好勇斗狠多,多年收敛锋芒,此时捡起当日狠辣,宋好时男妇两个皆吓得直抖,嘴里叫着“我们去官府告你”,一边抖成一团,还想把宋金宝拖回去。
柳义冷笑一声:“我还要告你儿子无故追打我闺女哩,你不怕倾家荡产,只管打官司,左右我不怕,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护住我闺女。”
柳义能为杏儿豁出性命,宋好时敢不敢?
他自然不敢,眼睁睁看柳义大步离去,夫妻两个拖不动宋金宝,只好哭求旁人:“大伙儿行行好……”
路人有些个心软看不过,叫宋好时卸一扇门板来抬宋金宝,四五个人累得直喘气,才把这座肉山送回家里。
柳义一进门,就听见杏儿哈哈笑,不由笑道:“都这样大姑娘哩,还只是淘气。”
杏儿仰起脸道:“你闺女但凡胆小些,早给那王八蛋欺负死了,爹,我淘气难道不好?”
柳义想了想:“也挺好……”
反正他打算让杏儿坐产招夫,杏儿要是性子弱,压不住上门女婿,只怕身家性命都要给女婿谋去,倒不如强悍些,说起来虽不好听,里子实惠。
李彩凤笑道:“左右你娘我是有名的泼妇,女大随娘,你这样凶悍也不稀奇。”
说着盯柳义一眼,柳义有些莫名:“你看我干啥?”
李彩凤道:“你一向嫌弃撒泼妇人,只爱那等性情温柔的,当我不晓得?”
柳义登时狼狈不堪,他当年给吴四姐勾动心思,差点儿为娶小老婆,将家里搅得天翻地覆,过后好几年才慢慢把媳妇跟闺女的心回暖过来,如今哪还有不老实的心思?
李彩凤提起来,他只觉尴尬。好在李彩凤没多说,杏儿笑嘻嘻说起学里趣事,将话头岔开。
柳义见杏儿只管傻乐,又高兴,又有些心疼,过了一会儿问她:“外头那些个闲话,你们也听见了?”
杏儿道:“先生们都与我们分说明白,外面那些个闲话一年到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们只管自个儿立身正,管他们哩?”
再说就是真个有人动假凤虚凰的心思,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决计不敢带累学堂名声,杏儿放心得很。
柳义夫妇见杏儿神色如常,都松口气,又安慰闺女几句便罢,到底没提董氏来说亲,要不是宋秀秀给杏儿通风报信,杏儿还真看不出来。
女学生们虽没把谣言当回事,到底有些爹娘不放心,要接孩子家去几日,百合索性开了女学,让孩子们带着爹娘看看她们日常学习起居,又允她们几日假,家去好好安心。
另一头,百合催青松催得紧,青松险些儿吐血:“遇着这等事,你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家兄弟。”
“自家兄弟就该在这时候得用!”关系着那么多女孩子清命,百合哪里敢放松?
好在青松的锦衣卫在查,还有杨林派人从旁协助,还真得出些有用讯息:那谣言源头正是青柳镇。
宋好年一家子长住青柳镇,谣言就在眼皮子底下传起来,他们竟没发觉,不由十分恼怒。
镇上人多半肯与他家好,有仇的左不过那样几家,青松既有方向,照着查去,又听柳义说起董氏来说亲,没多久就查到宋好时头上。
以往不动他,不是为着与他还有兄弟情,不过懒得赶尽杀绝,这回宋好时却真个惹怒宋好年夫妻,缇骑上门,将人带走拷掠,不过半日就交代得干干净净。
宋好年看着供词啼笑皆非:“他们家想娶杏儿,就弄出这等下作事情来?谁家娶媳妇不是好好去说?”
百合道:“那家子要是能好生说亲,就不是如今模样哩。别说杏儿,就是旁人家闺女,只怕他们不把人家闺女贬到泥土里,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