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九拉住太后娘娘的手,“母后,儿子没生病,就是昨晚没睡好,精神有些不济,儿子在您这睡一会吧。”他随便扯了个理由,不过想睡觉倒是真的。
太后娘娘自然是巴不得了,她的小公主还没在她这里留宿过呢,忙一叠声地喊,“蓝月,蓝月,快伺候小九安寝。”拉着阿九的手,“来,母后陪你进去。”
蓝月服侍着阿九脱去外面的衣裳,又散开他的头发,阿九躺到床上,太后娘娘亲自拉过锦被盖在他身上,轻轻拍着他,柔声道:“安心睡吧,母后看着你呢。”
阿九点了下头便闭上了眼睛,他其实是知道自己因什么心情不好,皇后说瞧中镇北将军,想要把侄女许配给他的时候他心里可不高兴了,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却又不能站出来大声宣告:徐宁非那是本王的男人!所以他就更生气了。
皇后的话不停地在阿九脑中回响着,阿九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在太后娘娘的轻拍中他很快就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梦乡。
太后娘娘目光柔和地望着阿九的睡颜,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她伸出手想要摸摸阿九的脸,却又担心把他吵醒,便又收了回来。这是她的小公主,她的贴心小棉袄,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哄他睡觉,可她的小公主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太后娘娘只觉得心中发酸,小九啊,她的乖乖女儿呀,母后对不起你!
听着阿九浅浅的呼吸声,太后娘娘坐了好久,才慢慢起身出了内室。此时她吩咐出去打探消息的蓝月姑姑已经回来,“说吧,是哪个惹了小九不开心?”她神情淡淡的,不怒而威。什么慈祥,什么柔和,好似都是错觉,此刻太后娘娘身上迸发发出上位者的凌厉和威压。
小九这孩子她最了解了,什么昨晚没睡好,一听就是借口。小九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不高兴的,“圣上哪里还有谁在?”圣上与她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是宠着小九,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既然不是圣上,那肯定是另有其人了,“是贤妃还是德妃?”
蓝月姑姑恭敬道:“回太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九王爷跟圣上说话的时候皇后娘娘去了御书房,具体说了什么奴婢尚未打听到,您看是不要传唤福喜公公来一趟?”
“皇后?!”太后娘娘摆了摆手,“不用。”她不用知道说了什么话,只要知道是皇后让她的小公主不开心就够了。
“皇后!哀家看她是安稳日子过够了心倒大了。”太后娘娘的声音极轻极淡,然后眼中一道锋芒闪过,“蓝月,传哀家旨意,就说哀家病了,让皇后来给哀家侍疾。”
“是,奴婢遵命。”蓝月福身行礼,然后退出去亲自往坤宁宫传旨去了。
太后娘娘坐在那里,脊背挺直,久久不动,好似一尊威严的塑像。小九生的时候她这个做母后的没有护住,现在历经劫难小九终于回到她身边了,只要大燕未亡她还有一口气在,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小九,谁都不可以!
昭明帝不放心阿九,龙案上的奏折批阅了一半他就坐不住了,带着福喜去了慈恩宫。
“母后,小九呢?她没事吧?”昭明帝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阿九。
太后娘娘看到儿子过来十分高兴,对着他嘘了一声,道:“轻点声,小九在里头睡觉呢。”
昭明帝顿时压低了声音,“他怎么了?刚才就不大高兴。”
太后娘娘笑着,“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今日又起得早,困倦了。你是知道的,小九这孩子起床气大,小时候身子骨亏损了,在佛门时他师傅在这上头都由着他。”她把阿九之间说的借口拿出来说了一遍。
昭明帝放下了心,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一下子想起小九生在数九寒冬的天气里,才刚下生就落进水里,所以小日子才疼成那样子,他的心就猛地抽了抽,“母后,拨个太医专门给小九调理身子吧,上一回她小日子都疼晕了,不好好调理对子嗣也不利。”
太后娘娘一惊,“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这,这可是大事!”她瞪着昭明帝,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昭明帝也很心虚,“母后,都是儿子的不是,事情一多,忙忘了。”
太后娘娘忙道:“你也是的,政务永远忙不完,你也不是小年轻了,要注意龙体安康。一日三餐,用膳要及时,太医开得养生汤也记得要用。晚上不要熬太晚,熬夜最伤神气。母后和小九都指着你呢,你可得好好的。”
太后满眼关切絮絮叨叨着,交代这个,交代那个,事无巨细。昭明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能这样关心他而无所求的也只有母后了。
“母后,您放心吧,儿子即便记不住不是还有福喜吗?”昭明帝微笑。
福喜公公赶紧站出来表忠心,“太后娘娘您放心,有奴才不错眼盯着圣上呢。”
太后娘娘缓缓点头,对昭明帝道:“你和小九都好好的,母后就别无所求了。”
“母后!”昭明帝动容,“母后您也好好的,好好地让儿子孝敬您。”
一时间母慈子孝,温情脉脉。说了一会话,太后就把昭明帝赶回去休息了,至始至终太后娘娘都没有提起过皇后一个字。
宁非留在京里的日子越加少了,趁着天好,他缠着阿九出游。阿九想了想道:“那行,就爬山吧,锻炼身体。刚好京郊就有座山,山上有个灵泉寺,听说灵泉寺有口灵泉,名气很大,咱们过去看看。”
宁非内心哀嚎,能不能不要?他天天被阿九在演武场上压着暴揍,一点都不需要再锻炼了。可阿九都已经带头往外走了,他敢不跟上试试?算了,算了,爬山就爬山吧!他好像听谁提过灵泉寺求姻缘很准,他去拜拜,求菩萨早日让他娶到阿九修成正果。
两人骑着马出了北门,出城的人很多,好些轿子边都是仆从云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行。
宁非心中嘀咕:这灵泉寺的香火还真盛,这么多达官贵人都去拜菩萨,可见这菩萨是真灵验了,那自己可得多拜拜求求,说不定菩萨看自己心诚就让他如愿了呢。
到了山脚下,他们拾阶而上。阶梯很宽,从山脚到山顶呈直线向上延伸,看着非常大气磅礴。
阿九和宁非都是习武之人,爬阶梯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他们一级一级往上走着,如走在平地上一般,脸色都不带红一下的。
在他们往上爬的时候,身边有好多小轿是抬着上去的,这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阿九一边往上爬,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心情无比惬意。
很快他们就爬了上来,宁非殷勤地递过自己的帕子,“阿九你擦擦汗。”
阿九看了一眼,并没有接,“你自个擦吧,我没出汗。”这倒是真的,这一路阿九不疾不徐,又暗自配合了大和尚教的吐纳法子,一滴汗都没有出。
宁非有些遗憾地收回帕子往袖子里一塞,其实他也用不上帕子,他头上的汗早被他用袖子擦完了,这帕子备着就是给阿九用的。
宁非张望了一下,“好多人。”只见祈愿的人从寺庙门口一直排到大殿。
阿九一瞧还真是,眉头就皱了起来,“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他望着长长的看不到头的排队大军。
“阿九,菩萨跟前不好说这些的,我们要心诚。”宁非拉了拉阿九,生怕他说的话得罪了菩萨,“走,咱们排队去。”
阿九没动,“不是吧?咱们是来爬山的。”又不是来祈愿的,“看不出你还信这个。”阿九有些意外。
“来都来了,就拜拜呗!心诚则灵,走啦,走啦!”宁非硬是把阿九拉过去了。
阿九嘟囔着,“你还真排队?多添些香油钱就进去了。”
宁非却振振有词,“那能一样吗?心诚,心诚知道吗?”
阿九撇撇嘴随他去了。
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轮到他们进入大殿,宁非跪在菩萨前窸窸窣窣求着愿。菩萨呀,看见弟子身边这位着男装的姑娘了吗?瞧在弟子心诚的份上,求您大发慈悲让弟子赶紧娶了她吧。红线您老可得系紧了。这货压根都忘了系姻缘红线的是月老不是菩萨。
阿九本来是不信这一套的,可当跪在菩萨前,神像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时,阿九忽然就感到了那里面充满了济世度人的慈悲。
那双眼睛看似能包容世间一切,看穿前世今生与来世。阿九的心里陡然生出敬畏,穿越这么玄幻的事都被他碰上了,谁又能保证这世间没有神灵?
他学着宁非的样子,双手合十,诚心许愿。祈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这并不是唱高调,生在这个朝代,身为皇族一员,他是真心的希望这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没有战争没有硝烟。
拜完菩萨,宁非又拉着阿九去抽签。
九十九步都走了,没道理这最后一步不陪宁非了,阿九便随着他向抽签的地方走去。
宁非先抽签,他虔诚地抱着签筒摇出一支上上签,解签的师傅说他必能得偿所愿。把宁非乐得直接就蹦了起来,也不知道他许得什么愿。
轮到阿九抽签了,他有些意兴阑珊,就算世间真有神灵,只怕也不会管这些在他们眼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阿九随便的拿起签筒,随便摇了摇,只一个来回,便有一支签迫不及待地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阿九捡起来,一看,那上面居然写着,“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阿九眼睛一缩,心里大骂:这灵泉寺是干什么的,居然把这样的签子放在签筒里,这不是害死人吗?抽签果然不靠谱,他一姑娘家怎么可能成龙?不靠谱,太不靠谱。可偏偏他是男装示人,所以这签决不能露面。
阿九手指轻弹,一股劲风直射签筒,签筒倾倒,里面的签子全都掉了出来。阿九手一松,装作没拿稳,那签掉进签子堆里混在了一起,“哎呀,我还没看签文。”阿九很懊恼的惊呼,随手又扒拉了两下,似乎想要把自己的那支签找出来。
“要不我再重新抽一支?”阿九迟疑着道。
那解签的师傅全程都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卜筮格言,再三则渎,渎则不告。”意思是你当菩萨是你家开的啊,一事只能求一次,再多求,菩萨就不伺候了。
阿九哦了一声,耸耸肩,“那便算了,不求了。”
走出大殿,宁非见阿九皱着眉头,便以为他为求签的事不高兴,便安慰他道:“求签不过是个意头,你若想求改日我再陪你来一趟就是了。”
阿九摇头,“我没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顿了下又道:“难得来一趟,听说灵泉就在寺院后面,我们过去看看吧。”
去看灵泉的人很多,那灵泉被四个和尚护着,旁人只能看看,而不能上前触摸。灵泉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据说喝了这灵泉的水能治百病。这这阿九看来这纯粹是哄人的,要是喝水能治百病,还要大夫干吗?宫里还养那么多太医干吗?
好些大家夫人带着闺阁女儿也在拜灵泉,不过她们的头上大都带着帷帽。
“徐大公子?”
宁非听到了,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自己也姓徐,也是大公子,却又以为是喊别人,便没有理会。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镇北将军?”
这确定是喊他了,“谁喊我?”宁非和阿九一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小姐,那小姐身材高挑,脸上蒙着面纱,露出的眉眼羞涩而又灼灼。
宁非诧异,这人谁呀?他根本就不认识。
阿九问:“这是哪家的小姐呀?”
宁非道:“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回答他的是阿九的一声嗤笑,明摆着不信,人家姑娘就能喊出他的名号,他却说不认识,谁信呀?
“阿九,我真的不认识她,你要相信我。”宁非急了,扯着阿九道。
阿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宁非就更着急了,“阿九,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不信咱们找她对质去。”心里对喊他的那位小姐也起了埋怨,没事你乱喊什么,害得自己被阿九误会了。他好不容易才让阿九接受他,这下全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毁了。
“我又没说什么,你着急什么?”阿九斜着眼眸。
这下宁非更得拉着他过去了。
宁非越走越近,穆思甜的神情越加激动,眼里也越加痴迷,镇北将军似乎更加英俊昂扬了。
“这位小姐,你认识我?”宁非开口。
穆思甜整个人都蒙了,犹如被泼了一桶凉水,从头凉到脚底板,“你,你不记得我了?”
宁非眉头一皱,这小姐会不会说话?这不是让阿九误会他吗?“难道我们认识?请问你是——”
“我,我是穆思甜,家父果郡王。”穆思甜眼底是浓浓的不敢置信,满脑子都是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你曾经救过我呀,难道都忘了吗?家父寻了大将军——”想到父亲答应她的事,穆思甜的心又雀跃起来。不记得没关系,以后等她嫁过去肯定会让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的。
“哦,是你呀!不过举手之劳,穆小姐不用放在心上,我这人心善,就是遇到只猫狗也会救一救的,不用道谢,更不用报恩,我这人最讨厌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之类的了。”宁非生怕穆思甜说出果郡王寻他爹商议两家做亲的事,忙打断她的话。
“大胆!居然敢冒犯我们县主。”穆思甜的嬷嬷怒目而视,这位徐大公子什么意思?居然把她家小姐与猫狗相提并论,真是气死人了。
宁非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是个粗人,不大会说话,还望穆小姐见谅。穆小姐真的不用放在心上,这不是遇到了吗?”
他越解释穆思甜的神情越受伤,难道他救她还是迫于无奈?
宁非见状,索性放弃了解释,“我与友人相约游玩,就此别过了啊!”扯着阿九就急匆匆地走了。
穆思甜望着心上人逃也似的背影,泫然欲泣,一颗心都要碎了。
丫鬟嬷嬷见主子伤心,忙七嘴八舌地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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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一,很忙,明天的万更可能会晚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