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令千金,只是现在------他的婚事连我做不了主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果郡王也是胸有城府之人,即便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出来。圣上的话他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便道:“令公子被圣上看中,跑不了一门好亲事,还前程似锦,为兄在这提前恭喜你了。”心里却有些埋怨徐其昌,连自个的儿子都搞不定,反倒弄得他闺女多差嫁不出去似的!哼,想做他女婿的人多得能从东门排到西门!
徐其昌有些自得,那个不孝子气人是气人,但圣眷却是浓的。嘴上却还谦虚着,“诚意兄家的公子才是人中龙凤呢,谦逊知礼,比为弟家这个性子孤拐的强多了。为弟是真心实意相与诚意兄做个亲家,奈何------”叹了一口气又道:“为弟家中尚有两个庶出的闺女,已到花信之期,诚意兄要是不嫌弃,咱们不妨做个亲家?
徐其昌试探着看向果郡王,他是真的很看中果郡王了,长子的婚事他做不了主了,二子令宽是庶出又伤了腿,要是他好好的,长子又没有找回来,那令宽作为他的庶长子,他再帮着运作一下,倒是有几分可能娶到果郡王家的县主。现在?他有自知之明,是以连提都不提,不然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儿子娶不了,但可以嫁个闺女过去呀!两位嫡出公子不敢肖想,不是还有庶出吗?庶出对庶出,正好相配。
果郡王也是心中一动,他的嫡子自然不能娶个庶女,可他除了两位嫡子之外还有三个庶子呢,大的那个正好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徐其昌没有嫡女,这就显得庶出的身份高些了,给庶子聘了,倒是个得力的岳家。等他百年后府里肯定要分家的,庶子分出去有徐其昌这个岳丈扶持,他也不用太担心。
于是果郡王脸上露出笑容,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果郡王虽然笑着,其实心里也愁呀,小闺女还在府里巴巴等他的好消息呢,他这样两手空空回去,小闺女指不定多伤心呢!也是冤孽,闺女怎么就瞧中徐宁非那个臭小子了呢。
果郡王强势了一辈子,嫡庶五个儿子都怕他,唯独拿唯一的嫡出闺女没办法,她一扁嘴,他的心就软了。
果然,果郡王一回到府里,他小闺女就端着茶进来了,“父王,喝茶,您辛苦了。”殷殷地望着他。
果郡王心中发苦,只觉得这御赐的茶叶喝到嘴里比黄连还难以下咽,索性放下茶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闺女啊,父王不渴,一会再喝。”
穆思甜看着他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安极了,顾不得害羞,问:“父王,徐大将军怎么说?可有答应?”
果郡王搓了搓手,“闺女啊,父王对不起你,这事没成!”
穆思甜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咬着嘴唇,似乎要哭出来,却还强笑着,“父王,没成就没成吧,是女儿和他没缘分,没事,谢谢父王,女儿让您操心了。”一颗心却冰凉冰凉的,从灵泉寺回来她就心有预感,只是不甘心,她喜欢了他那么久啊!原来他心有所属是真的呀!
果郡王顿时心疼起来,心里把宁非骂了个狗血喷头,安慰闺女道:“我闺女这么好,是徐家小子没福气。你放心,父王一定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
“嗯,女儿不伤心!”穆思甜拼命告诉自己没关系,可心里却仍是那么难过。
果郡王就更加心疼了,他的小闺女多懂事,多贴心,徐家小子真是太没眼光了。
穆思甜忍着泪意,“父王,您歇息吧,女儿就不打扰您了,女儿告退。”她垂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甜甜!”果郡王的心疼得都要拧起来了,他扬起的手顿在半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闺女黯然而去。
果郡王长吁短叹,闺女那张强忍着悲伤的小脸不断出现在他脑中,这明明是桩好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在书房呆不下去,果郡王就去内院寻郡王妃,郡王妃听了丫鬟的禀报正准备去瞧闺女呢,见夫君过来,才住了脚步,“王爷,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她殷切地望着果郡王,闺女的性子看着柔和,实则是个认死扣的,现在不定怎么伤心呢。
果郡王面带难色,“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吧?徐家那小子不是个好的,强扭的瓜不甜,咱闺女就是强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更何况现在是圣上发话,那小子的婚事圣上另有打算了,徐其昌都做不了主。”
郡王妃大惊,“王爷,怎么就惊动了圣上?这是怎么回事?”
果郡王哼了一声把事情说了,“本想着跟圣上求个赐婚,咱闺女嫁过去也体面,谁知道徐家那小子十分奸猾,后脚跟着也进了宫,也不知怎么跟圣上说的,之后圣上就不许再提赐婚的事了。”
郡王妃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那咱闺女------”想起丫鬟的回禀,她忧心起来。
果郡王道:“长痛不如短痛,王妃你好好劝劝闺女,让她看开点,这段日子就不要在她跟前提婚事的事了。”
郡王妃哼了哼,不满地看向果郡王,“这还不是要怪王爷你,我就说不合规矩,偏你允了她娘家侄女进府小住,要不然甜甜能独自出府吗?她不出府能被徐家小子救了吗?冤孽啊!”
郡王妃是一肚子的怒气,张侧妃求动王爷接了娘家侄女来郡王府小住,李侧妃一瞧也接了侄女进来,谁知道她们的侄女不是个好的,表面上对她闺女尊敬,私底下却拿言语挤兑,激得她闺女就跑出王府了。
虽然事后把她们撵出府了,王爷也做主罚了两位侧妃,可郡王妃一想起她的小闺女差点被人掠走就恨得牙痒痒。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桩糟心事,郡王妃恨不得能生撕了张李两人,仗着生了儿子就上蹿下跳,等着吧,你还有落本王妃手里的时候。
果郡王面色也讪讪的,“我不是罚了她们吗?”提起这事他就理亏啊!
郡王妃更来气了,是罚了,罚禁足半年,只是不能出院子,还有丫鬟好吃好喝伺候着,这叫哪门子惩罚?不过郡王妃也知道见好就收,便没有继续抓住不放,“王爷,妾身实在放下不下那傻丫头,妾身过去瞧瞧她。”
“你去,你去!”果郡王忙不迭地道,“你好生安慰安慰她。”他乖巧的小闺女。
郡王妃横了他一眼,“妾身自个的闺女还能不疼吗?”领着丫鬟就出去了,留下果郡王讪讪的立在那里,得,他还是回外院呆着吧。
宁非半是欢喜半是邀功地把事情告诉了阿九,阿九意外地一挑眉,“这么说皇兄知道你知道我其实是女儿身的事了?”
宁非点头,“阿九,我跟圣上求娶你来着,圣上都被我的诚意打动了。”一副“我很能干吧,快来夸夸我”的得瑟模样。
“求娶?”阿九磨牙,“你过来!”他对着宁非勾了勾手指头。
宁非不知是诈,屁颠屁颠就凑过去,被阿九一把捏住下巴,拍着他的脸,语气森森,“你求娶,问过本王的意见了吗?”这该死的,胆肥了,瞒着他小动作倒是不少!
宁非被阿九捏住下巴,也不敢动,讨好地对阿九笑,“这不是巧了吗?我爹跟果郡王进宫求赐婚圣旨,我得阻止不是?”
“所以你情急之下就把本王推出来?”阿九眯起眼睛,越加危险,手上力道加重。
“哎呦,哎呦,我英俊的脸!阿九轻点,毁了容就不好看了,你瞧着也糟心不是?”宁非夸张地大叫。
“不好看就不好,本王一点都不糟心。”阿九冷哼一声,松了手。就在宁非松了一口气以为揭过的时候,阿九压着他去演武场又把他暴揍了一番。
宁非忍着身体的疼痛心里可高兴了,还好,还好,阿九揍了他这气便算是出了,他其实可怕阿九不理他了。啦啦啦,现在他和阿九的事在圣上那里过了明路,离他娶阿九的日子还远吗?
阿九刚揍过宁非,他皇兄就派福喜公公请他了,阿九连看宁非都懒得看,袖子一甩就随着福喜公公进宫了。
“皇兄!”阿九熟门熟路地坐在昭明帝对面。
昭明帝看着他的小皇妹心情可复杂了,“小九,你和镇北将军?”他心里飞快地措词,提醒自己这是娇滴滴的小皇妹,不是皮糙肉厚的臭小子,生怕自己的话说重了伤了她的自尊。
阿九道:“就那么回事!皇兄不用放在心上。”
昭明帝语塞了,就那么回事是怎么回事?小九这是什么意思?昭明帝有心想问个清楚,却又不好意思。姑娘家家的,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问出口?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小九,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你恢复公主的身份,皇兄替你办婚事吧!”
至于驸马的人选,自然是徐宁非了。昭明帝心里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家小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满京城一众公子也就他最出彩了。勉勉强强能配上小九。
“不用!”阿九张嘴就回绝了,“皇兄,臣弟现在还不想成亲。”
“那怎么行呢?”昭明帝有些着急了,他家小九再是身份贵重到底也是个姑娘家,就这么没名没分地和个男子在一起------不行,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不行了?行的,皇兄。”阿九坐直身子,看着昭明帝诚恳地道:“皇兄,臣弟从小就是被师傅当男儿养的,臣弟不想做公主,也不喜欢受规矩约束,而且臣弟现在还没做好成婚的准备,皇兄您就容小九放肆一回吧。”
对上小九恳求的眼神,昭明帝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想说小九你即便做了公主也不会受约束的,可面对小九清澈信任的眼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公主虽比一般的臣女自由,但和王爷相比还是要受许多规矩约束的,他的小九生来高贵,又被仁德太子养得潇洒恣意,他也不忍他受拘束呀!
“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昭明帝发愁,他的小皇妹总不能当一辈子的男人吧?
阿九一听这话便知皇兄算是答应了,忙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皇兄不用操心这么多啦!也许臣弟过些日子就改变心意想当公主了呢,而且您之前不是答应让臣弟再玩两年的吗?”阿九提醒道。
昭明帝听着阿九一口一个臣弟臣弟地自称,其实可闹心了。有个主意大一心想做男儿的皇妹怎么破?在线等,怪着急的。
他除了妥协答应还有其他的法子吗?昭明帝瞪了阿九半天,道:“皇兄把徐宁非调回京城吧?”这样他的皇妹也不用饱受相思之苦了,漠北那么远,他可不放心小九跟着去。
“不要!”阿九一口否定,义正辞严地道:“皇兄,他是您的臣子,武将就该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是猛虎就该回归山林,圈在园子里野性都磨没了,臣弟可不喜欢裙下弄臣。”笑话,宁非这么黏人,他都快受不了,还是赶紧让他回漠北吧。
昭明帝十分欣慰,他的小皇妹就是贴心,什么时候都替他这个皇兄着想。
昭明帝和阿九是兄友弟恭,徐其昌和宁非父子俩却是剑拔弩张。徐其昌好不容易才逮到儿子回府,本想探探他的口风,到底都跟圣上说了些什么。可无论怎么问,儿子都是死活不说,还嚷嚷着让他不要过问。你说气不气人?
刘姨娘被禁在院子里礼佛,短短个把月人就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可明显了。
“宽儿!”刘姨娘看到推着轮椅进来的儿子脸上满是惊喜,“你可还好?”目光落在他伤着的腿上,眼底就是一痛,“宽儿!”她满含热泪望着儿子。
“我好不好姨娘不是看到了吗?”徐令宽阴郁的脸上满是戾气。
刘姨娘的神情更痛了,“都是姨娘不好,是姨娘连累了你呀!宽儿,姨娘对不起你呀!”她那么优秀出色的儿子成了残废,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徐令宽却冷冷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眼底有怨毒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刘姨娘揪紧帕子,睚眦目裂,“是大公子害得你,那个贱种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爹就一句话都没说吗?”难道只有那个贱种才是他的儿子吗?大将军未免也太偏心了吧?庶出的就该死吗?都是她对不起宽儿,宽儿那么优秀,比嫡出也不差什么,只是因为托生在她肚子里------
徐令宽脸上露出讥诮,“姨娘想让爹怎么做?也打断大哥的腿吗?爹可舍不得。你别忘了,他可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将军,大燕朝最年轻的戍边大将,爹还指着他传承衣钵支撑门户,怎么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刘姨娘大受打击的样子,“他该死,该千刀万剐!”
他的脸上浮上残忍的微笑,“姨娘还不知道吧?爹亲自给大哥寻了一门,对方是果郡王的闺女。果郡王姨娘知道吧?是宗室中最有才干的人,也是出了名的疼闺女。大哥有这么一个岳家,前途一片光明,谁也别想撼动他分毫。”
“不,不可能!”刘姨娘摇着头,满脸狰狞。
徐令宽却继续道:“爹想求个赐婚,可惜也不知大哥跟圣上说了什么,这门婚事作罢了。姨娘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圣上说了,大哥的婚事由他做主,连爹都不得过问。”
“这是什么意思?”刘姨娘咬牙切齿。
“什么意思?”徐令宽徐徐冷笑,“意思就是大哥将要有一门比果郡王府更好的亲事。姨娘可记得圣上可是有适龄公主的。”
那个贱种要做驸马了?刘姨娘惊得目瞪口呆,就听她儿子又道:“大燕的驸马可不像前朝的驸马那般只能去鸿胪寺混日子,姨娘,大哥要一飞冲天了,谁也挡不住他的势头!”
“谁说的?”刘姨娘恨极了,这句话脱口而出。对上儿子看过来的目光,她瑟缩了一下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徐令宽轻笑一声,“姨娘还是慎言得好,儿子已经废了,在这府里也是讨人嫌的,还得仰仗大哥的鼻息呢。”脸上是自嘲和颓废。
刘姨娘神情猛地激动起来,抓住徐令宽的手,急切地保证着,“宽儿,你不能自暴自弃,姨娘想办法,一定会寻到鬼手神医治好你的腿的,你不要放弃,你相信姨娘,姨娘说真的。”顿了一下又隐晦地道:“就是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姨娘,姨娘会想办法的。”
徐令宽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便恢复了颓废的样子,“姨娘说笑了,鬼手神医哪是那么好寻的?儿子已经废了,已经认命了,就这样吧,姨娘你也好生的,你活着儿子就还是个有娘的,你若不在了,儿子------”他的话极轻,刘姨娘没有听清,只能眼看着儿子颓然的背影慢慢远去。
------题外话------
谢谢龙月雪的5钻和鲜花,涵涵铱铱的鲜花,陶大桃的3朵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