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小郡主卷起鞭子道:“下回再敢乱说戍阳侯府的是非,我砸了你的茶楼!”
说书先生唯唯诺诺地应是,再抬起头时小郡主已经在下人的簇拥下声势浩大地离开了茶楼。
苟梁闻了闻茶香,笑道:“你现在这个妹妹还真是厉害,你说,她回头要是把你我捉奸在床……得把我和床一起拆了吧?”
韩战笑道:“你玩的开心就好。”
苟梁把茶水喝了,拉着他站起来,说:“那我们就去会会这位小郡主吧,当年魏宣明就是听说了她的厉害,才没有去和她讲道理而是直接逃了。我也想领教领教。”
他们在圣山上呆了一个月,很是过了一段美食在嘴美人在侧的快活日子,直到戍阳侯爷的寿辰快到了,这才启程回京。
他们还要在这个待到寿终正寝,不可能一辈子就宅在圣山上,所以还是入乡随俗,多尊重一下某创世苟曾经定下的剧情为好。
天阳国民风开放,百姓畅所欲言,只要不编排老皇帝的是非,不言语官家的公事,权贵们的风流韵事却是不禁言的。
魏老丞相还没有成功告老还乡,不过也因“病”不再上朝,隐有荣养之态。
苟梁顺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到戍阳侯府做一下请罪认错的姿态,让争锋相对了这些年的两家人有台阶可下而已。若是没有老丞相的拜帖,苟梁还没踏进戍阳侯府就得被关门放狗,不过这话传出去,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回京不过三日,关于他们的故事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他们今天听的这个算是最斯文的了。
那日,苟梁在侯府并没有见到那位小郡主,听说是她姨母得了病离府探望去了,今日一见,果然这脾气确实没有一点当下女子追求的温娴典雅。
戍阳郡主回府后,第一个就问道:“我大哥回来了是吗?他现在在哪儿?”
这一路回来她已经平复了怒气,只有五年未见面的兄长的思念和欢喜。至于茶楼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屁话,除了韩战痛打苟梁的那部分,她一个字多没放在心上。
管事说:“回郡主,世子爷受邀出去了,说是今日不再府上用晚膳了。”
“受邀?谁的邀?”
郡主在心里盘算着和他兄长交好的又在京中的同辈朋友,池家的二少还是欧阳家的老大?
却不想,管事口吐一个她意料之外的同样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郡主,是……魏家的大少爷。”
管事说着,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生怕触怒她似得。
但戍阳郡主只是愣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魏宣明?怎么是他?大哥和他没什么交情吧?”
她连连发问,心中震动可想而知。
管事硬着头皮说:“回郡主,老奴也不清楚。”
戍阳郡主心绪纷乱,仍旧往韩战的院落走,这是打算不等人回来把话问清楚不走了。
而在戍阳郡主坐在韩战的院中回忆茶楼里听到的那些胡言乱语,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的时候,苟梁和韩战正与人喝酒笑谈。
他们出了茶楼便接连“巧遇”了彼此在京中的旧时——韩战的五弟韩毅,池家二少池涛,欧阳家大少欧阳卓,剩下的一位身份比较特殊,十六皇子轩辕旭。
“前些时候听说你被韩大哥打得连地都下不了,我还担惊受怕了一阵呢。现在看你能和我们和韩大哥坐在一处喝酒,真是应了你以前那句话,世事无绝对。”
轩辕旭大笑着说。
他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今年才二十岁,比皇太孙还要小三五岁,虽不干涉朝政,但一向受皇帝宠爱,因此别人讳莫如深的话他就敢当着两位当事人随意玩笑。
苟梁搭着韩战的肩膀,碰了碰他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气,爽快地呼出一口气笑道:“这种鬼话你也信?长得帅的人都是有豁免权的,更别说我这种全天阳找不出第二个的帅哥,谁下得去狠心打我?你说是吧,韩战?”
韩战喝下他刚才碰杯的酒,放下道:“坐好。”
他在席间话很少,此时却难得主动地向轩辕旭解释道:“那些话都是误传,请殿下不要轻信。”
韩战在边关待得久了,身上就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此时温和带笑的神情看起来和京城中矜贵公子无异,但实则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让人不敢造次。
至少,轩辕旭在他面前是没法像苟梁一样随便动手动脚的,听他和自己说话还下意识地把腰板坐直了些:“我想也是。就算宣明欠揍得紧,但韩大哥大人大量也不会和他计较的。”
韩战对他笑了笑,见苟梁夹着一筷子鸡丝,眼睛瞟着放在韩毅面前的金黄小鱼,便给他夹了一只,蘸了酱放在他碗里。
苟梁乐滋滋地吃起来,笑弯着眼睛,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韩毅停下了和池涛、欧阳卓的说话声,气得牙痒痒。
戍阳侯爷虽然和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但他的七儿一女却感情极好,而他和韩战、郡主三人是嫡出,自然又比旁的更亲厚一分。也是因此,他才格外记恨苟梁,碰面后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还是顾着礼数才没有言语相对。
但现在看自家大哥对仇人这么照顾,他就沉不住气了。
韩毅冷笑道:“魏状元好大的气派,竟还要我戍阳侯府的世子给你布菜。”
席间立刻安静下来,像是等着什么好戏发生似得,尤其是轩辕旭,他曾经亲身领教过苟梁的毒舌的,真是骂人不带脏字气死人不偿命。
苟梁抬眸看了韩毅一眼,忽然停下进食的动作,坐直了身体。
众人屏息以待,谁曾想他却是动作优雅而准确地夹起一只炸酥小鱼放到了韩毅碗里,真诚笑道:“五弟也吃,别客气。”
韩毅:“……”谁是你五弟!!
轩辕旭:几年不见,魏大少爷怼人的境界仿佛又升华了。
池涛和欧阳卓则不约而同地想到:果然和韩大少爷一样的腹黑货,难怪臭味相投。
韩战见韩毅憋屈得快要原地爆炸的模样,体贴地转开了话题:“长林,方才听你所言,你年后便要调入兵部了?”
长林是池涛的表字,闻声忙应道:“没错,不过就是个五品小官,比不得你这个二品将军威风啊。”
韩战敬了他一杯酒,“如此甚好,今年我戍阳军的军功表兵部还抽不出人手去看,你过去恰好负责军功核准一事,就劳长林多费心。愚兄先行谢过了。”
池涛:“……你果然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德性,哼,一杯酒就想诓我给你办差事怎么行?再满上满上,咱们一起上,不把大将军喝趴下,今个儿谁也别走啊。”
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知道喝到入夜时分才散场。
戍阳郡主是待嫁女也不好夜里还在兄长院中徘徊,所以第二天早早就找上门来,却不想还是扑了个空。
她问韩战的随从道:“大哥呢,在晨练么?”
韩将军可不就在晨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