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男人才能做的重活。”
说话间,李从珂的目光渐渐落在她的手掌上,的确是一对充满褶皱,很是干瘪,完全不似柔嫩女子的手。
“姑娘的亲生父母呢?”
麻脸姑娘咧了咧嘴,这次却没有笑出声音:“他们两个,我没什么印象,只听别人说,我亲生父亲意在功名,年年不中仍年年考,最后在赶考途中死在了某个劫匪强盗的手上。我生母呢,跟很多女人一样,受不得苦,很快改嫁了,许是觉得带着我没人会要,所幸把我丢给了别的人家。”
闻言,李从珂没有安慰,也没有致歉,只用平常的语气慢慢道:“似乎我遇见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透着不幸的经历和故事,这真的很奇怪。”
麻脸姑娘起身,拍拍屁股下的尘土,仿佛已经看开。
“不奇怪,不奇怪。有句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你遇见的人过去几乎都有不幸的经历,那只能说明,你的一段过去,也很不幸。”
麻脸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走近,又道:“话又说回来,喝烈酒骑快马的真正江湖儿女,哪个没有一点曲折身世?没有曲折,只有平淡的,那是每天都要为升斗米发愁算计的平民百姓。既无曲折,也无平淡,独占殷实,一帆风顺的,此时此刻,不是死在哪条不知名不见光的阴沟,就是活在平头百姓一辈子也望不尽的高墙内。谁会像我一样,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溜达的工夫杀了二十几人,只为救你一个,嗯?”
这一番话令李从珂醍醐灌顶的同时,也让他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
“姑娘为何救我?”
麻脸姑娘不再看他,望着夜空,道:“天上有什么?”
李从珂想了想,答道:“约莫有神。”
麻脸姑娘摇摇头,“人生都没过好,去想若有若无的神干什么?”
李从珂于是改口,“有星。”
麻脸姑娘问道:“星旁边呢?”
李从珂突然回答不出。
“笨蛋,星旁边当然是月。”
“可今晚分明无月。”
敲着李从珂的认真劲,麻脸姑娘哂笑道:“一直都有月,只是你看不到而已。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到,就去否定一个切身存在的事物,很可笑的。”
李从珂半信半疑,“姑娘可以看见?”
麻脸姑娘点头,“我当然瞧得见,今晚的月亮不圆,是一轮缺月,但也很美。”
“缺月......”李从珂眼中火精流窜,欲使其照破黑暗,但仔细观察许久,也未在夜空上看见麻脸姑娘所说那轮很美的缺月。
“别费劲了,你看不见的。”麻脸姑娘用胳膊推了一下李从珂的肩膀,如此说道。
李从珂仍不死心,“如果姑娘不是在存心诓骗在下的话,你能看见,我也总能瞧见的,只不过时间晚些罢了。”
“要不要这么固执?
“喂,跟你说话呢。”
“好了好了,你是聚星阁的人,观星悟道才是正经事,别在这费工夫看月亮了。真想看,离了聚星阁,另入我门,保管你很快就掌握门道。现在这么硬来,研究不出来什么名堂的。”
嘴上虽这么说,麻脸姑娘眼眸深处流露出的却是赞赏。
李从珂抬起寻月的头颅骤然低下,脸色有些变化,“你怎知我是聚星阁的人?”
“别这么大惊小怪,最近聚星阁招收新人,秦州附近可谓人尽皆知,随便找个生意好的酒楼茶馆,就能知道哪些人入了围,哪些人无功而返。要是嫌这不够,还可以破点费,从聚星阁内部弄点画像出来。”
“还有这种手段?”
“就是有这种手段。”麻脸姑娘悠然道:“要不然你以为聚星阁这么一个新兴势力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于秦州扎根,朝整个陇西开枝散叶呢?钱财,固然不是最重要的,但离了它,凡事都很困难,星相师也是人,就算凭借修为可以数日颗粒不沾,滴水不进,丹药,典籍......这些东西也是要花钱的,总不能凭空变出来。新兴星相师的画像,又不是通缉犯的画像,卖出来还能提高知名度,何乐而不为?”
“那是你没有遇见他。”脑海中浮现出水无澜的相貌,李从珂却没有提到他,只在心中默想。
“等等,我是聚星阁的人,和姑娘你出手相救,有什么联系吗?”
李从珂后知后觉。
麻脸姑娘则早有准备。
便见她拉下棉服衣领,一手绕至后脖颈,解开丝线,从胸前沟壑中取出那还残存着身体余温的缺月玉坠。
李从珂读过儒书,却非儒家之人,无须顾及什么非礼勿视。
但他也只看了那玉坠一眼,整个人就陷入无比惊异之中。
“缺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