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华宝瓶的内部出现了一道缺口。
声音细不可闻。
眼睛一直盯着宝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迟一签与杨一瓢皆没有听到,反倒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江东紫衣有所感受。
只因她是它的主人。
东西是可以转赠出去,然而背后的某些联系,是不容易被抹掉的,更不易强行赋予到他人身上。
这便是因果的力量。
霍空山也曾种下许多因,却没有收获太多果,所以这次他缔造了一扇门,当着众多同道的面将一个世界分成了门内门外两份,不再尝试将自己代入进去,而是充当一个静观风云的看客。
这是种久违的感觉。
在他看来,不经意走入门内,正以怀疑审视的目光打量四周的李从珂也是个久违的人。
......
一种光芒太过耀眼,就会失去它应有的柔和。
李从珂虚眯着眼前行,分明只走出几十步,眼前已遍历诸多房屋精舍。
纵然是从未学过幻术的普通人,也会很快怀疑眼前种种的真实性,将之认定为虚无幻象,变得十足警惕。
曾以幻术“击杀”六道鬼母的他却很认真地行走,很认真地寻找,宛如不识归途的稚子,恰似初入江湖的少年。
当画面由白皙转为泛黄,当云层裹着残阳。
一路行来,流了许多汗的他终于在一处山野小溪旁见到了一道不算陌生的身影。
“你好像在钓鱼。”并没有客套地打招呼,李从珂慢慢走上前去,伸出有些发烫的手掌,轻按了一下身旁比自己矮了半截不止的男孩肩膀。
他固然没有用力,可男孩的肩膀却忍不住耸动,一股股关节紧拧,仿佛在抗拒什么。
“你见过站着钓鱼的人吗?”
“见过。”
“啊?”男孩脸上闪过诧异之色,甚是意外,旋即问道:“谁这么特立独行?”
李从珂淡淡道:“我义父。”
男孩更加惊讶:“你还有义父?”
李从珂反问:“这算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男孩点点头:“当然,一般人是不会有义父的。若是生父健在,家庭和睦,谁会去认一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作父亲?为了追求权势还是迫于无奈?”
按在男孩肩膀上的手掌忽而撤了下来,李从珂眼中神采有些黯淡,喉咙若被一枚铁块卡住,声音断断续续,低沉无比,“我似乎......多说了什么。”
男孩嘿嘿笑道:“看来我分析得很到位,你可千万别有杀人灭口的冲动。”
李从珂眨眨眼,道:“我不会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痛下杀手的,况且这还不算什么天大的秘密,最根本的是,我应该杀不了你。”
“这倒也是,你要能杀我的话,不会再碰见我第二次,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全然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面对什么。”
男孩蹲坐了下来,眼中灼灼之光连连闪烁,看上去好似一名看清了世事的智者。
李从珂道:“人都有迷茫的时候,好在我比较幸运,可以听你讲些故事,排遣寂寞。这次的故事还是有关荧惑吗?”
男孩吧唧嘴道:“啧,你的关注点不太对劲啊!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是什么人?跟霍疯子有什么关系?他把你引到这来,想考验你什么?”
“你若想说,总会说的,我不着急。”李从珂微微俯身,凝视男孩面相许久,又道:“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五官之间却没有稚气,分明是男儿身,却长着一对月牙眉,以至于皱眉思考东西的时候像个女孩。相由心生,该不会你心里藏着......”
男孩身子往后缩了缩,连忙道:“藏着什么跟你无关,别靠我太近,我不好男风。”
李从珂笑了笑:“何必如此紧张?我也没有断袖之癖的。”
“没有最好,这些年我见过不少千奇百怪的星相师,其中就不乏有那种嗜好的......噫,跟他们打交道真是把我恶心的不行,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那就别想了,谈点正事,怎么你也把霍前辈称为疯子?”
男孩似笑非笑,不紧不慢道:“你刚才不是说不着急的吗?”
李从珂道:“黄昏后即是夜晚,不谈这个,到时候难道又谈心宿?”
男孩神情一僵,显然不愿再谈心宿,只得叹了口气:“你是我见过第二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偏偏讨厌不起来。”
“第一个是谁?”李从珂有些好奇。
“我说是星野派的开派祖师,你信吗?”
“信。”李从珂的回答很是干脆,几乎未及思考。
男孩满意一笑:“那你不妨猜猜星野派的开派祖师到底是谁?和现在的聚星阁有何关联?”
李从珂面有难色,聚星阁与星野派的关系沈司南倒是早已告知于他,可星野派开派祖师的身份,从来众说纷纭,没有真正统一过。
男孩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改口;“这样,给你四个选项,四选一。袁天罡、李淳风、袁客师、杨如松,你觉得哪个是?”
李从珂道:“袁天罡与李淳风两位大师的名号,自然如雷贯耳,坊间也有星野派的创立与他二人有关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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