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便宜了陈家,这是楚南不能忍的。
“此时杀陈家父子,徐州士人必乱,温侯如今在徐州士族中还受排斥,留着陈家父子,敌人至少在明处,但若杀了陈家父子,徐州士人此时或许畏惧温侯势大不敢反抗,但他日一旦温侯出兵,后方只需有人带头,必乱,温侯可还记得当初曹操差点丢失兖州之事?”陈宫看向吕布,肃容道。
当初曹操征讨徐州,正是兖州士族引吕布入兖州,差点断了曹操的根,这件事吕布自然记得,皱眉道:“但也不能就此放任陈家不管吧?”
“自是要管的,不过温侯需先丰自身羽翼。”陈宫笑道。
“何解?”吕布不解道。
“温侯帐下将士勇勐,以军力来说,温侯自然不差,然而治理地方,需要不少人才,温侯如今身边可助温侯治理地方之人有多少?”陈宫问道。
吕布默然,不算那些当着县令,却不跟吕布一条心之人,吕布现在手底下能用的政治人才和谋臣也就陈宫、楚南两人,其他的都是些小鱼小虾。
“温侯需先培养自身力量,夯实根基,只有有足够人才站在温侯这边,才能放手去对付陈家。”陈宫笑道。
“该如何做?”吕布皱眉,上次楚南已经让他明白世家豪族不可能为自己所用,现在又让他去拉拢世家豪强。
“温侯如今已经是徐州牧,徐州各地县令,温侯有任免之权,可以考核政绩为名,惩处一些官员,以彰显威势,地方豪强,多有偷税之举,以此为由重惩几个家族。”陈宫平静道。
“如此,他们便会为我所用?”吕布皱眉,怎么感觉不太现实呢?
“岳父,老师此意是为立威,这重惩的家族,日后要往死里折腾的。”楚南简单的给吕布做了个翻译:“如此一来,岳父便向徐州士族示之以权威,如此一来,自会有些不得志的家族前来投奔,大家族无法拉拢,但小家族却可以,将这几个大家族碾碎,分出的利益岳父占一半,愿意投效岳父的,可分剩余一半,一开始或许人少,但只要有人来投,并得以重用,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效岳父。”
“为利而来,未必真心。”吕布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楚南愕然的看着吕布,这竟是吕布的真实想法?自家这岳父也是奇葩,作为一个诸侯,竟然能做到心口如一?楚南也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嘲笑了。
“唉,赤诚之心,为将可雄视一方,若为君却不够。”
这是陈宫的心声。
“岳父,南看来,人之相交,初时只为利,这世上除了父母,无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必是有利可图方才来的,但之后的事情,却要靠心,以诚相待,以义相待,方可笼络人心。”楚南笑道:“曾经我还是行商之时,年纪尚幼,有位远方叔父闻我双亲皆去,便前来帮衬,整日嘘寒问暖,有人欺辱于我,便仗义出手。”
“世间总是有这等义士的。”吕布点点头,看向楚南道:“你那位叔父如今在何处?如今也算有了官身,可不能亏待昔日恩情。”
“我也是如此想的,可惜自从他卷走我大半家财之后,便再也杳无音讯。”楚南一脸遗憾的道。
吕布:“……”
“我女婿,外人怎可欺辱?”
“岳父不必动怒。”见吕布目露凶光,楚南心中微暖,微笑道:“其实这世间大多数人,大都相同,有时候利益之交才是最稳固的,别人若从我等这里什么都得不到,凭何让他为我所用?所以不是有句古语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这古语?”吕布疑惑的看向楚南,却没问,只是心中思索。
“子炎这古语从何听来?出自何处?为何我从未听过?”陈宫疑惑的看向楚南。
“原来不是只有我不知。”吕布闻言松了口气,也看向楚南。
“忘了,此前行商时所听,或许是哪里的的俗话吧,觉的挺有道理,便记下了。”楚南呵呵笑道。
“虽俗,却也颇有道理,想来是饱经世事之人所说。”陈宫点点头,这道理其实到他这年纪基本都懂,只是没有这样总结过,能说出这话的,未必学问多高,但一定饱经风霜。
“所以要想大多数人都真心为岳父是很不现实的,但他们能从岳父这里获利,自会为岳父效力。”楚南点头道。
徐州的问题就是个蛋糕再分配的问题,趁着曹操现在无暇东顾,先把内部的打老虎给灭了,提拔起来的小老虎为自己所用,将徐州的力量整合起来,有岳父吕布,大儒陈宫,勐将张辽、高顺,加上自己,便是曹操提兵来犯,正面战场上,未必不能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