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法会第一环讲经,是由已经登临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门前辈讲授西天流传经文。诸位前辈授经后,当有后辈受持经文,将前辈所授佛经抄写记录,故而这千佛法会的第二环也称受经。
须知佛门经文非常微妙,即便都是同一篇经文同一个段落,由不同心境不同修为的僧众抄录下来,也都会有不同的理解,更会有不同的妙用。所以在很多时候,佛门僧众抄录下来的佛经也能当作镇邪降魔的无上法器。
因此,千佛法会的第二环受经,并不仅仅是由天静寺挑选出来的某一位和尚或者沙弥将诸位佛门前辈在第一环所讲经文记录下来,而是由这小灵山山巅上的一众僧众抄写记录,一一整理过后,再分散至景浩界各寺藏经阁安放。
是以当钟塔上的大钟敲响,坐于上首的慧真罗汉再次变换佛印,又开始宣讲《外道问圣大乘法无我义经》。
小灵山山巅的僧众或闭目静听,或准备开始誊写。
净涪将指间掐拿着的佛珠重新带回手腕上,正要开始誊写,却察觉到旁边递来的视线。他移过目光去,正迎上那恒真僧人的目光。他僵坐在莲台上,明明手足无措,面上却不漏一星半点,就连净涪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他也若无其事地冲着净涪点头笑了笑,便低垂下头,错开了视线去。
净涪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才挪开了目光。不过是一个衡量,他就拿定了主意。于是他再次解下手腕上的佛珠,闭目聆听那《外道问圣大乘法无我义经》。
净涪听经渐至入神,也就不再注意那恒真僧人了。恒真僧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小心地放松身体,也学着净涪的模样闭目听经。
其实恒真僧人出身凡俗,虽然身无灵根,但也是自小剃度出家,潜心修行,更何况如今走遍万里山河,才入得天静寺,有缘参加千佛法会,心性修持比起一般的佛门弟子还要强上几分,理应不会如此局促才是。但无奈恒真僧人如今所在的地方乃是天下僧侣心目中的圣地天静寺,参加的是天下僧侣只在传闻中的佛门至高盛会千佛法会,法会上正在授经的是已经登临西方极乐净土的罗汉金刚,身旁与他一同参加法会听经的是佛门里首屈一指的大德高僧,这等规格、这等情况,那就是他平日里做梦也绝对梦不到的美景!如今他只是稍稍出格几分,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
幸而恒真僧人的心性修持、佛学境界都摆在那儿,不过是一会儿,他便完全沉浸在那《外道问圣大乘法无我义经》中所讲述的佛门妙理去了,完全忘了这身外的诸般琐事了。
慧真罗汉宣讲《外道问圣大乘法无我义经》之所以会出乎一众罗汉金刚的意料,令他们惊讶莫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原因,其实就在于这经文中所描述的大乘佛法和景浩界佛门一贯修持的理论极其不符。
早先就有言,景浩界佛门自初创开始,其核心理念归属于净土宗,主将虔诚信奉我佛,主旨便是一个“信”。除“信”之外,再无其他。然则这景浩界中,也只有他们这些已经登临了西方极乐净土,和极乐净土里的其他罗汉、金刚乃至菩萨佛陀交流过后,才明白佛门中除了“信”之外,还有太多太多其他妙法。而与其他妙法相比,“信”又差了太多。
他们这些专注于“信”的僧侣,一路虔诚修持其实不算错,但因为当初二祖慧真罗汉得到的佛门传承本就不完整,兼之还有二祖本身的谋划,他们前方的路狭窄得仅能看见一道光。
所以实际上所有出现在千佛法会上的罗汉金刚都心知肚明,现如今的他们甚至可以被称为小道,和外道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也正因如此,《外道问圣大乘法无我义经》这一篇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景浩界佛门拨乱反正第一块基石的经文,对恒真僧人而言,就是那大旱之后久逢的救命甘霖。
恒真僧人沉浸在经文妙理中,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经文中的微妙佛理。他在快速成长的同时,也不禁心生疑惑:什么才是大乘法呢?
恒真僧人收获匪浅,净涪也不逞多让,更是远胜于他,就连这小灵山山巅上的一众禅师和尚,或许也比不上净涪这一次的收获。
于佛门而言,净涪上一世的魔道修持乃至这一世的心魔修持统统都可以被归纳到外道。无论是上一世的天魔道修持还是这一世的心魔修持,净涪的境界都算不上浅薄低微。这些修行境界,如今都成了净涪叩问大乘佛法的敲门砖,成了净涪佛门修行道路上的一块块基石。
单纯的一张白纸染上一种色彩或许很纯粹,但未免太过单薄,而若早已染上黑色的白纸再度翻转重新染上颜色,与之前相比,就会厚重许多。而现如今,净涪就是这样的情况。尤其是,他此刻并不仅仅只有他自己在努力。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净涪怀中安放着的那枚记载着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贝叶禅经微微颤动,禅经表面更有一道道金色佛光流转。这样的动静其实不小,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修为最高的正在上方讲经的慧真罗汉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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