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来到这白骨亭台的角落,柔荑轻轻抚摸着那一杆银枪,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细腻,仿若在触摸情郎的面颊一般,清雅脱俗的面颊也是有了几分黯然。
“兵罢淮边客路通,乱鸦来去噪寒空。”
“可怜白骨攥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九幽娘娘擦拭那一杆银枪,追忆起生前与疆场之上的腥风血雨,多少袍泽为了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死与刀枪之下,甚至无法入土为安,那威风八面的上将军,在坦然自若享受荣华富贵之际,可曾会想起与烈焰中焚烧殆尽的尸骸,可会念及每年中元节,以香火纸钱吊唁的不过只是衣冠冢而已。
声响自九幽涧外传来已是微弱,却惊扰了九幽娘娘的思绪,瞬息之间及腰长发无风飘摇,戾气升腾,那清雅脱俗的面颊浮现了怨毒的色彩,双眸之中的莹莹火焰更为炽热起来,九幽娘娘抬步之间凭空消散,已然朝九幽涧的黑暗之花而去。
那一杆银枪也是不见了踪影......
九幽涧外,那森寒凌厉的剑光源源不断,道道晶莹柔润的光芒瞬息远去,又逐渐消散与不可目及的尽头,掀起了狂风大作溅射开来,但有鬼卒不幸与这剑光袭来,幸免于难者则是少之又少。
左疏影如同巧燕钻林与这剑光之中躲避,虽是毫发未损却也不由得动了嗔怒,已经半柱香过去了,这包文正非但不曾衰弱借来的法力,这凌厉森寒的剑光反而开始凝练,竟是以临阵之际在磨砺剑诀。
“枪九!”
与这一声娇喝响起之时,左疏影的身躯突兀的凭空消失,与那残影尚且栩栩如生之际,已然出现在黑暗之花的方向,青葱玉掌擎起黝黑长枪,与那甲胄包裹的娉婷身躯略显夭娆,一头红发迎风飘舞更显战意炽热,那矗立在天地之间的黑暗之花也是缓缓舒展,虽只是一丝丝,一毫毫,却普通沉睡千年的梦魇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帘。
九幽涧的戾气和怨气本就极重,常人若是涉足其中,不消一时三刻便会蚀骨销魂,此刻黑暗之花被左疏影唤醒之时,更是有丝丝缕缕的血雨从阴翳蔽日的云层之中落下,戾气和怨气更如解开了掣肘一般,一时间漆黑如墨犹如子夜时分。
天空中银蛇撕裂了天空,辉映了九幽涧这方天地,炸雷由远及近响彻寰宇,令这万千厉鬼惶恐哭泣,本就是不容于天地的黑暗之花,于此刻也将迎来九天雷霆的之劫。
左疏影已然是戾气大作,那猩红的长发飘舞更显狂热的战意,秀美绝伦的面颊也被血雨沾染,更显妖异中的狰狞,手中的黝黑长枪已然蓄势待发,携黑暗之花的戾气和怨气,便要向包文正做倾力一击!
“哼!”
清冷的声响自左疏影耳畔响起,那熟悉的语调响起之时,一只纤弱的玉掌已然按住了左疏影紧握的长枪。
“越发不长进了,区区小辈也值得你动用秘术!”
九幽娘娘那一头及腰长发与风中飘摇,如青松一般挺直的身躯更是婀娜多姿,单手擎着银枪更显目空一切的孤傲,冷艳的面颊蹙眉更是杀意萦绕,冷声说道:“许你一场造化,每月受我一枪!”
“接不住,就再死一次!”
与满头白发飘摇之际,九幽娘娘冷漠的回头望向包文正那丰神俊逸的身形,眼眸中虽有轻蔑之意,战意却是升腾而起,与这满天血雨之中,银枪作棍随意隔空扫落,仿若只是镜花水月一般的虚张声势,也犹如虚晃一枪罢了。
包文正与兰若寺中就见识过春三十娘斗法之时的手段,见过那化出山峦般本体的狰狞和凶残,见过百莽山一众妖魔噤若寒蝉的惊骇,心中料定这白发银枪的女子便是九幽娘娘,又怎会抱有侥幸之心。
躲不知该躲向何处,却也要避开这长枪做棍隔空划来的轨迹,包文正驾驭剑光便要飘飞,却不知何时有一条黑色巨蟒已然近在咫尺,这巨蟒周身鳞甲纤细可辨,与栩栩如生中更是散发着戾气和怨气,包文正骇然之际身躯倒飞开来,心知与这九幽娘娘相差甚远,唯有运转借来的法力尽数汇聚与“青鸾祁仙剑”上,护住了自家的身躯。
与惊鸿一瞥中,那痴情的女鬼梅三娘竟是避犹不及,与城门失火之际,便有殃及池鱼之险。
“斩!”
那一柄晶莹柔润的“青鸾祁仙剑”泛起“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彩光芒,恰如彩虹与这九幽涧再度绽放,而后凝聚与一处,朝着这黑色巨蟒迎头斩落。
包文正虽未及细想,却也知晓这可能是唯一的契机了,以万里携“槐木金坛”护送梅三娘远赴九幽涧,来彰显自家的侠义心肠,有别与寻常修道之人对厉鬼的“偏见”;以不惜一死护住孤魂野鬼梅三娘的魂魄,来彰显自家的至情至性。
若是还不能令九幽娘娘稍有动容,便唯有取出春三十娘相赠的保命之物,自此或与百莽山中,或与青丘山中,或与峨眉仙府中,度过这余生了。
以重伤来赌九幽娘娘未曾灭绝了七情六欲,或能赢来这九幽娘娘罢手言和,当面话茶的机会。
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