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不对,现在应该叫师母了。”她嗯了声,悄悄看周生辰,脸有些微微发烫。
“真可惜啊,周生老师忽然就离开了,但是一日为师,终身是父,所以时宜你也一辈子是我们的师母,”何善嘿嘿笑著,“你知道吗?周生老师就是我们的偶像,那种看上去好像就不会娶妻生子的科学家,我们都觉得他要是结婚了,就很怪异。可是想到是你,我们又觉得真是绝配,才子佳人,这才是最高端的才子佳人啊。”
何善继续念念叨叨。
她听得忍俊不禁。
周生辰看她在笑,饶有兴致坐在她面前,看她接电话。
时宜用口型说:他好贫啊。
他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
很自然的动作,可是碰到她后,却不想再移开。慢慢地从她额头滑下来,顺着她的脸,碰到她的嘴唇。时宜没有动,感觉着他的动作,看着他漆黑的眼睛。
他征询看她。
时宜无声闭上眼睛。
他细看了她一会儿。
少时有背诵吕氏春秋,其中曾说“靡曼皓齿,郑卫之音,务以自乐。”
可真能配的上“靡曼皓齿”这四字的,又能有几人。
周生辰悄无声息吻上来,也不管电话有没有挂断。离的这么近,甚至能听到何善那小子还在反复念叨着,说着什么才子佳人的话,忍不住边吻边笑,微微离开,对着电话说:“好了,把你需要我看的论文发过来,自己先检查一次,上次的英文拼错太多了。”
他说完,就把她握着的手机挂断,放到手侧。
“继续?”他低声问。
时宜刚刚睁眼,听到他说,马上又紧紧闭上。
有红晕悄悄从耳根蔓延开来。
他每次亲吻,都会先询问她的意见。明明很死板的做法,此时此刻,如此轻声,却莫名给人以调情错觉,是那种很诡异很认真的……调情。
有阳光,落在手臂上,暖暖的。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来,碰到她的腕子,轻轻握了握:“多吃些。”
她嗯了声,脸红得有些发烫。
“我可能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因为那件事?”
“不是,”周生辰笑一笑,“那件事情,的确是为了让我离开这里。不过,我这次走的目的,是为了我的研究项目。”
“无卤阻燃硅烷交联POE复合材料?”
时宜真的是生记硬背,记下了这个拗口的名称。
周生辰没想到,她能说的如此顺畅,倒是有些意外地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问什么。过了几秒,却又作罢。“那个是西安的研究项目,并不是我这几年所做的。”
她疑惑看他。
“简单来说,我这几年在欧洲的一个中心,复制金星环境,研究居住可行性。”
她喔了声。
这么听着呢,的确比那个名词听得懂了。
可是怎么离她更遥远了:“金星的居住可行性?金星可以住人?”
“地表炙热,温度480摄氏度左右,表面压力接近90倍地球大气压强,”他简单回答,说起这些,就像教科书的有声读物,“但是它的大小、质量,甚至是位置都最接近地球,在太阳系里,和我们算是双胞胎。所以,以后它应该有机会住人。”
她又喔了声。
他笑:“听着会不会无聊?”
“不会,”她摇头,“挺有意思的,因为不懂才听着有意思。”
他继续讲了些。
她记性不错,虽然基本不懂,却记得清楚。比如金星的4天环流,极地漩涡,等等,还有他所做的对微量组分的分布情况的研究。她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悄悄补习补习,起码在他偶尔提到时,不再坐在阳光里傻乎乎地听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说:“三个月。”
她点头,想,三个月会很快过去的。
“时宜?”
她嗯了声。
“为什么会是我?”
她没听懂:“为什么?”
“在白云机场,为什么你会想要认识我?”
周生辰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她腕间的十八子念珠。翠色的珠子,触手微凉,让他有些奇怪的感觉……他蹙眉,不太适应这种瞬间失神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完全抓不到方向。
时宜也恰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会儿才说:“是一见钟情。”
她无法解释,那些存在在史书中的过去。
只好如此形容故事的缘起。
三个月。
周生辰简单交待了这个时长后,就真的在次日离开。
他只给了她大概归返的时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要带她同行。
她猜,他口中所谓的项目,或许只是他离开的原因之一。他出生的家庭,是个诡异的存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仿佛没有任何震荡,除了那个深夜的不速之客,还有一系列爆炸性的涉嫌罪名外,没人再提过那个轻易殒命的唐晓福。
那个家族像在另外的空间,有着自己的守则。
如果她不是记得他,怎么敢接近这样的家庭?
他离开不久,夏天早早就来了。
除了每天三个电话,他似乎远离着她的世界。
美霖为了给公司造势,整个月都在筹办配音选秀活动。她因为获奖的缘故,不得不配合一些活动,其实也只是录了一段宣传语,仍旧坚持不参与活动。
那天美霖拿给她十几个录音听,大多是参赛者自己写的稿子。
“那一年,佛祖在菩提树下结跏跌坐,用七七四十九日顿悟。他顿悟的是四大皆空,忘却的是爱恨癫痴。我想,你我相识四百九十日,四千九百日,四万九千日,我都没有勇气结跏跌坐,宁要金身而忘记你……”她听着demo,忽然有些感动。
美霖笑起来:“好像当初我听你demo的感觉,那么多的样带,竟然只有你念了一首《上林赋》,念的我们是云里雾里的,却觉得真是好听。”
时宜笑:“我对《上林赋》最熟,所以读着最有感觉。”
“时宜?”
“嗯?”
“你那个科学家的未婚夫……”
她回过头,伸出手晃了晃:“看清楚我戒指戴在哪里,已婚了。”
“已婚?”美霖不敢相信,“你这两个月都和我厮混在一起,算是已婚?房子呢?车子呢?蜜月呢?最重要的是,你的化学先生呢?”
“他在罗马的国家天体物理研究院……”时宜实话实说。
“天体物理?”美霖有些茫然,“他不是做化学的吗?”
“界限没有那么分明,他现在主要做的是金星地表的微量组分和半微量的测试分析……”她尽量说的不专业,实际上她也说不了多专业的话。
美霖沉浸在这些词语里,仍旧不理解金星和时宜的婚礼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的是……以人类发展为志向的科学家,大爱无私啊?这种人,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应该会看得很淡。”
大爱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