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江楼的管事妇人也实在好奇,小心翼翼的走到崔泰身边,轻声问道:“东主,那个年轻公子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崔泰忽然就想起来唐匹敌离开三月江楼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他自言自语似的重复了一遍。
“以后天下皆知,你也会知。”
李叱离开三月江楼半个时辰之后,秦拙和魏陷阵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也不知道伤的有多重,皆是血迹斑斑。
“东主。”
秦拙进门之后就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们......败了。”
魏陷阵身上的伤似乎稍稍好一些,还能站在那,他朝着崔泰抱拳道:“东主,现在收拾一下,我们还能护东主杀出去,寻个安全地方藏身,大军破城之后我们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崔泰打断,他摇了摇头道:“别骗自己了,你已经知道,大军不可能破城......你们坐下吧,杏姑,你把药箱拿过来,给他们两个上药包扎。”
刚刚站在崔泰身边的那个看起来三十几岁年纪,却格外有些迷人气质的女子随即点了点头,带着丫鬟去取药箱。
“东主,我们......”
秦拙要说些什么,也被崔泰打断,崔泰道:“药的事已经败了,凭我们的力量想攻破城门也败了,不是我已经不再想斗一斗,而是不想失了崔家的体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过毁了冀州城,所以你不用再劝。”
秦拙想说的正是这个,他想说我们手里还有一些力量,可以在冀州城内再做些什么,四处放火,也能牵扯防守青
州军进攻的兵力,说不定就还有机会。
“那样赢不了的,而且还会显得有些拙劣丑陋。”
崔泰坐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说道:“一开始,节度使曾凌来了,凌驾于冀州所有人之上,但他没有把冀州当成他的家,后来羽亲王来了,也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可他一样没有把冀州当做他的家。”
他看向秦拙说道:“我不一样,冀州是我的家,我不想毁了这,现在,以后,都不会。”
这一夜,城里变得安静下来,可是城墙上下的杀戮一直没有停止,青州军没有等到城门开,还是不死心一样的猛攻了一夜,这一夜到底死伤多少人,无法估量。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青州军终究还是退了下去,他们不得不在拼尽全力后接受一个事实......城里的人败了。
城墙上,夏侯琢看了一眼并无疲惫之态的唐匹敌,他松了一口气后问道:“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累?”
唐匹敌也看了夏侯琢一眼,语气平淡的回答道:“体力比你好些。”
夏侯琢没说话,但他的眼神表达的意思是你放屁。
过了一会儿后夏侯琢问他:“现在还不见李叱上来,你猜他此时此刻再做什么?”
唐匹敌想了想,回答:“睡觉。”
夏侯琢哈哈大笑,他觉得李叱干得出来这种事。
可李叱没有在睡觉,他在包馄饨。
车马行,厨房,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高希宁正坐在厨房里,满身满脸的都是面粉,身上的那件围裙都被涂脂抹粉了一样,他一夜没睡,她也一夜没睡。
他进门看到她,她抬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些漂亮的小星星在转。
“我来。”
李叱在高希宁身边坐下来,笑着问道:“你是要做什么好吃的?”
高希宁用肩膀撞了撞李叱说道:“拳头那么大的馄饨吃过没有?”
李叱看了看旁边托盘上摆着的那几个馄饨,笑着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大?”
高希宁道:“它......它就容易破啊,破了我就堵一堵,堵得多了,也就大了。”
李叱道:“那这个应该不是馄饨,应该是元宵,我昨天吃的包子,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高希宁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当然不是,包子皮厚一些,没那么容易破。”
李叱道:“说的有道理,馄饨皮虽然薄一些,但是贴的多了也就后来者居上了。”
高希宁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用肩膀又撞了撞李叱:“好汉,你确定你就会包了?”
李叱道:“断然还是比你强一些的。”
两刻之后,两个人看着托盘里大小不一的馄饨,大的有拳头那么大,小的有拇指肚那么大。
“能放在一起煮熟吗?”
高希宁问。
李叱道:“按辈分下锅。”
又一刻之后,两碗馄饨摆在两个人面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端起来馄饨碗来碰了一下。
高希宁道:“我敬你一碗!”
她先吃了一口,那好看的眉头就皱了皱,然后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她问李叱:“昨天的包子是不是也这么难吃。”
李叱回答道:“不可能。”
然后补了一句:“比这个难吃。”
然后他吃了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