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旻打了个哆嗦,身子稍一欠,顺势就跪了下去。
可燕翕骨头硬的很,他怒目嗔视,与太子四目相接,就是不跪下请罪。
太子呵了一声,看着燕翕:“我说你,你不服气?”
燕翕撇着嘴,舌尖还顶了顶左侧脸颊:“没有。”
崔旻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握成拳。
他明白的只有一点。
太子这样发难,就是铁了心要放火了。
逼的出孟朝,又或是逼不出孟朝,太子根本不在意。
只要孟朝死,最好是能死在这把大火中,永远不要再露面。
他脱口而出的“不赞成”三个字,几乎是本能反应。
可燕翕……崔旻不由的咬紧了牙关。
燕翕摆明了就是不服气的,可他嘴上说没有,反倒引得太子失笑。
太子笑过一阵子,敛了神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重的过朝廷的事,要紧的过天子的事。什么是食君禄思君忧?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跟你们说第二次,诚然——”他拖长了音,“我也希望,你们不会让我说第二次。”
崔旻跪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燕翕唇角微动,分明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一挥手,打断了他所有的后话:“你们要说的是,我都知道了。”
“你既然都知道……”燕翕终究开了口,说了半句话,就咬了牙,“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啊。”太子把这几个字,悬在唇边,又呢喃了一回。
刘光同瞧着不大对劲儿,生怕这两个人当着大堂上真要起了争执,把他夹在中间,那可是左右为难。
故而他心思转了再转,站起身来,挪到堂下去站定,就站在了崔旻身侧。
太子翻了翻眼皮看他:“怎么?你也有话说吗?”
“奴才倒不是要劝殿下,”刘光同双手叠在一起,宽大的袖口直直的垂着,与太子礼了一回,“世子爷和崔大人既然都是为了不叫县主吃心,奴才这里,有一计。”
太子起了兴致,挑眉看他:“何计,你直说吧。”
“火攻这个事儿,原就是世子先问起来的,若是殿下不用水反用火,实则与县主并没有什么干系,”刘光同似笑非笑的觑了燕翕一回,收回目光的时候,眼神又在崔旻身上稍作了停留,“所以说,孟朝便是真的葬身火海,那也是世子爷的主意,也用不着县主来自责难受,殿下您说呢?”
太子沉吟着嗯了一声,却是不置可否。
燕翕倒噎住,想去骂刘光同,可一时之间,竟还不知道从哪里骂起。
这是个损极了的主意。
燕翕也说不出是损在哪里,可一定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是了。
然则太子一番深思,却似乎是对这个主意极为赞许,冲燕翕扬扬下巴:“你怎么说?”
燕翕心下唾骂。
他还能怎么说?
这个名声,只有他来背。
反正太子不肯松口,难不成真的叫孟朝葬身火海后,让薛成娇终日难以自安吗?
燕翕肩头耸了耸:“我背就我背,大丈夫不拘小节,就这样定了。”
于是太子爷松了口气,安排了事情下去,跟着打发了众人退下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