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走私泛滥的地方,有时候提供秘密地点也是一种来钱门路,而且这里应该就是。进门后妈妈桑知趣地退走了,当看到站起来的人是许平秋时,鼠标刚刚上头的欲望全被吓跑了。许平秋一指窗户,鼠标赶紧躲帘子后望风去了。
“来,这是今天所有的情况汇总,我总觉得这些人身上哪儿还有遗漏的地方,你看看。”许平秋道,将随身的小笔记本递给余罪。
这些天一直这样交流,实在是情非得已。鼠标老觉得在这种下三滥地方这么严肃,显得很可笑,不过那两人偏偏一点也不可笑。余罪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就是几个靠得很近的嫌疑人的活动轨迹,莫四海对他防着一手,在情理之中;焦涛吧,除了第一手接触后,全是电话联系。至于傅国生、沈嘉文,仍无法接触到那个层面。
他翻看着莫四海和焦涛,焦涛和傅国生、沈嘉文,两拨人都是在饭桌上会面,可这很简单的场景,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每每看到这些人,还是有一种狐疑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贩运频率应该很高,这种低毒高效、价格实惠的麻醉品市场需求量很大,从上一次走货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一天了,我想是不是他们该动手了,或者,他们还有其他渠道?”许平秋问。
“有,肯定有,他们不会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余罪道,“今天焦涛打电话了,以老傅的名义让我帮他走一趟货,运费五十万,从港口到株洲。”
许平秋倒吸凉气,一下子狂喜了,不过他马上又省得了,脱口而出道:“圈套?!”
“肯定是圈套,如果是老傅走货,绝对不会和老傅自己扯上关系。”余罪笑道,“我直接回绝。”
“做得对。”许平秋道。两个人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现在反倒很有默契了。
许平秋也不再追问渠道,还是心揪走货的事,问着他们是不是还在试探,是不是公安和缉私对这个新团伙的保护有点过了。余罪笑了,直说哪家都有保护伞,无所谓,越不知道来头,对于小走私户显得越神秘,反正没人敢惹。
“那依你看,让他们完全放松戒备,还需要多长时间?”许平秋起身要结束这个短暂会面时,又将话题引回了原处。余罪摇摇头道:“永远不会完全放松戒备,这一行,除了利益,谁也不会完全相信谁。”
“呵呵,那倒是,不过他们总会权衡一下信任度和能力吧?”许平秋道,审视着余罪,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走黑道很有天赋,这才几天工夫,那种草莽气质已经尽显无疑了,言谈举止,显得有股势压观者的大气。比如此时,他笑了,笑里都有点慑人的味道,只听余罪缓缓道:“这个不用担心,肯定会用我,但用什么方式就说不准了……传说这些人之所以能平安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们每次的走货手法都不一样,有时候甚至连送货的都不知道,我现在很好奇,在我的印象中,傅国生好像没有这么深的心机。”
“那你觉得还有人在操纵着贩运?”许平秋问。
“说不清,只能等了。”余罪道,踌躇间电话来了,他一看号码,向许平秋亮了亮道,“看,生意来了,还是有警察当保护伞好混,我把价格提高了三成,生意还是不断。”
说罢无伤大雅的笑话,余罪接住电话了。
没意外的又是焦涛跳出来了,很意外的是焦涛拐弯抹角,要给余罪介绍一位货主,这里面可能藏着的猫腻让余罪和许平秋相视一笑,都知道这场警匪勾结的戏,终于唱到压轴的部分了。
出头椽烂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时,余罪迷糊着眼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糊里糊涂看着电话号码就一下子惊醒了,是监视点的紧急通信号码。他拿着电话一骨碌爬起来,说了声“喂”,听了一句话,赤着脚就往外跑。
坏事了,有人要来砸场,最先发现的是监视点,余罪奔到楼道时,已经远远地看到了驶来的车辆。他情急之下,扯着嗓子大吼着:“起床,操家伙!起床!”
昨晚喝了不少,这干人渣素质实在离警校生差太远,要在警校的话,一嗓子吼能起来一群。情急之下,余罪急着找盆接冷水,踹开隔壁门,“哗”地一泼,化肥、大臀、粉仔,还有抱着被子的鼠标,一骨碌全起来了。余罪紧张道:“快……快……有人打上门来了!”
啊?这一句话奏效,几人慌乱地穿着衣服,粉仔腿快,套着裤子就往楼下跑,奔着去叫帮忙的工人,余罪回屋已经收拾利索了,操了一根臂粗的钢管,奔出来站在楼道叫着人布防,可防无可防,只能关紧大门。鼠标提好裤子,把一沓钱往胸前兜里一揣,奔出来时,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只见得路外开进来两辆大斗车,斗车上坐满了人,前后有跟着骑摩托车的,车上的人,个个扛着棍棒钢管,乍一数,足有百十来人了,而自己这边除了他和余罪,剩下的就是郑潮原来的部下了,不过十一二人,那哥几个明显被场面吓住了,关大门的手都哆嗦。
越来越近,车声、摩托声、嚷骂声,还有挥着棍棒农械的叫喊着,嗡嗡地向新华电子厂这边涌来。这边一旦有生意争执都是靠这种械斗解决,把人打跑,把场子车子砸完,生意就易手了。而且这一次声势相当大,对于这个外来户屡屡抢走生意,积怨终于井喷出来了。
已经能看清缓缓而来的队伍了,鼠标吓坏了,拽着余罪问着:“余儿,咋办咋办?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咋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