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谁能想到这些偷牛贼居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手法。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么错的推论,却给了余罪一个正确而且准确的答案?”周文涓笑着问。
“对呀,没发现这货什么时候有神探的潜质了。”董韶军有点酸酸地道,别人当神探他不意外,但意外是发生在余罪身上,就让他觉得有点儿给这个称号抹黑了。于是他更酸地来了句,“就是神探,也不能用错的条件,推出正确的答案来吧……他是怎么猜出案发时间和案发地点来的呢?前几天可一直在所里玩。”
周文涓忙着拍照,没有理会这一句。不过,她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余罪。
此时,取证的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似乎根本没准备翻过山梁;而指导员王镔已经带领着一村青壮年乘着摩托车、三轮车、农用车沿村路飞速向乡外疾驰。但在另一面,牵走牛的牛见山和大缸已经悠哉悠哉地下了山,被牵的牛仍在扬着头,努力去啃绳结上的青草,走得很快,却怎么也啃不着。
从树间和灌木丛中的小路下山后,有一个简易的土台子,和车厢等高。杨静永放下车隔板,车里尚有一层绿绿青草,牛被牵到车边时,个个兴奋得“哞”了一声,依次奔进车厢里啃草。车上还停着辆破摩托车,大缸朝着最后一头牛的臀部猛踹一脚,“当啷”一声合上了隔板。三人有条不紊地拉着绳网,绳网上再覆着一层帆布,结结实实把车掩盖起来了。
杨静永发动着车,牛见山拍拍身上的土,一骨碌钻进车里,招手吼着大缸。这货撒了泡尿,提着裤子上车兴奋道:“实在是车太小啊,要不多整几头,能过个好年啦。”
“永娃……走吧。”牛见山示意着司机,回头看着傻乐的大缸,“啪唧”就是一巴掌,说道,“知道咋当贼吗?要当就得当一个有眼光的贼,你狗日的一次把村里的牛都偷完了,谁还敢养牛?”
“那倒也是啊。”大缸摸着后脑勺,崇拜地恭维了句。
“当然是了,这点上我就最佩服老七那伙人,他从来就不在同一个地方偷两次。”牛见山凛然道。大缸傻乎乎问着:“怕被抓呀?”
“倒不怕被抓,可是小心总不是坏事。”牛见山说着,车速已经飙起来了,在雪后的路上溅起了一片片湿泥。看四下无人无车,牛见山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叼上烟,点着了……
就在点烟的同时,一声凄厉的警报响起来了,吓得牛哥嘴唇一哆嗦,烟掉裤裆上了。他忙不迭地去拾烟,司机一踩刹车,“咚”的一声,两人猝不及防,直愣愣地撞在车前窗上了。疼得还未回过神来,哥仨一看前方,吓得齐齐傻眼了……
撒手成网
两辆警车上的警灯正声嘶力竭地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排在路面上了。车跟前靠着几个懒洋洋抽着烟、就着车前盖打扑克的乡警。而在警车前方不远,斗大的石头块一字排开,要通过的车都被堵在警车后,敢怒而不敢言。
这阵势把牛见山哥仨吓住了,摸不清情况,看不准来路。他急切地拍着脑瓜想主意,却不料关键时候,人这脑袋不比车里拉着的蠢牛强多少,一时无计可施。旁边坐着的大缸早按捺不住了,脸上肌肉颤着,手抖着,不过却已经把座位下尺把长的砍刀握在手里了。
“啪唧”又是一巴掌,牛见山骂着:“放下,你以为警察也是牛,想卸肉就卸肉?”
“那怎么办?”司机握着方向盘。车未熄火,不过手在哆嗦。
“倒……倒倒倒倒……”牛见山急了,司机蒙了,一挂倒挡,车“呜”的一声往后沿路返回。倒了十几米,在一处稍宽点的地方一打旋,朝着来向又疾驰而去。
李拴羊一收扑克,狗少兴奋地奔上来请示所长,却见得所长坐在车里眉眼挤在了一块,龇着白牙,笑得直嘚瑟。那笑不管是看着还是听着,都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所长,咋办?”李呆问道。
“所长,你别笑了,先追回牛来当紧。”李逸风催着道。
“搬石头,抓贼不能太急,否则贼急跳墙了。”余罪道。
“是狗急跳墙。”李逸风纠正道。
“贼急了可比狗急了危险,他要泼了命撞上来,老子可吃不消。”余罪笑着道,吼着让众乡警搬开石头,放过警车。警车呼啸而去后,石头却又摆回原地了,后面被阻的车辆可就怨声载道了,这事好办,所长早交代过了,乡警高小兵同志一整警服,放嗓子一吼:“我们正在抓持枪逃犯,你们非要闯,后果自负啊!”
这句管用,司机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快点快点,都他妈追上来了。”大缸抹了把汗,声音都变调了。
司机也抹了把汗,油门已经踩到底了。牛见山在不停地看着后面,两辆警车,不紧不慢追着。不过那警报鸣得人实在心悸,吓得三人在冷冷的车厢里直出冷汗。
“牛哥,咋办?不是抓咱的吧?”大缸痛苦道,一拍大腿痛不欲生地说着,“哎哟,我还指望弄点钱过个热乎年呢!”
“闭嘴,真他妈聒噪……”牛见山恶狠狠地嚷了句。
“兴许不是抓咱们的吧?”司机杨静永喘着气,又抹了一把汗,肾上腺分泌绝对超标了,这车速快飙到九十迈了,不过依然甩不掉后面的警车。
三个人里牛见山见多识广,他注意到这条冷清的乡路上根本没有来去的车辆,他知道不可能不是抓他们的了。一股末日情绪慢慢爬上了心头,他咬得嘴唇发白,双手握拳握得青筋暴露,这光景,怕是要垂死挣扎了……
而后面不到三公里的追兵依然不慌不忙,余罪驾驶的这辆SUV性能颇好,他总像猫戏老鼠一般,突然怒吼着加速,在快撞上的时候又慢慢减速。副驾上的李逸风可坐不住了,前面那车里的嫌疑人让他有一种猫抓痒痒似的冲动,兴奋地一直搓手,不经意发现车上的喊话器时,他来劲了,持着喊话器吼着:“前面车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马上投降,奉劝你们不要自绝于人民,否则、否则当场枪毙!”
“有你这样喊话的吗?”余罪笑着问。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吓唬人的吗?”李逸风得意道。
后座的李呆和拴羊笑歪嘴了,李呆笑着问着:“风少,你咋这么兴奋呢?比见了虎妞姐还兴奋。”
“能不兴奋吗?以前哥可是当坏人,从来没尝过抓坏人的滋味……一会儿谁也别跟我抢啊,我要亲手抓一个,呆头,给我拍个英雄照,回去让我家老爷子瞧瞧。”李逸风兴奋得直嘚瑟,回头又嫌余罪车开得慢了,却不料早经过大风大浪的余罪慢条斯理地解释着:“别急,让他们跑一段路,凶性磨一磨,一会儿就气馁了……我估摸着呀,都是些不知道‘法’字怎么写的山炮,现在拦着,他们敢拼命……”
“你也太胆小了。”李逸风梗着脖子,很不中意地斥了余罪一句。
余罪眉头一皱,哭笑不得。自己第一次被别人这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