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对,突破口……除羊头崖乡人赃俱获,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疑似……翼城的销赃窝点,疑似;从翼城捕捉到的嫌疑人丁一飞、杨早胜等四人,疑似;秦海军、于向阳交代的各屠宰低价收货,也是疑似;包括现在席革提供的这几位嫌疑人,也是疑似……这几条乱线,没有一条重合在一起,实在让人很难判断。”马秋林说着,把白板上那个大大的问号一笔圈了起来,那就是目标,可现在仍然无法用哪怕一点旁证来比对出目标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听说,您在很多盗窃案子里,猜测出了凶手?”邵万戈笑着道,不无恭维的意思。
“没错,我和小余谈过,我们在对这个人的猜测上有很多共同点:第一,有过畜牧类知识或养殖经验,熟悉牲口的脾性,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制出所谓的天香膏来;第二,有过某种犯罪前科,否则隐藏得这么深,而且把盗窃和销赃组织得这么有条理就无法解释了;第三,他涉足这一行,肯定要招募一群底层队伍帮他实施盗窃,所以应该和这些嫌疑人发生过某种交集;第四,如果贺名贵涉案的话,也应该和贺名贵的生活轨迹发生过交集……如果几条线交叉、重合,就能够判断出嫌疑人大致所在。可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量还是太少啊。”马秋林懊丧道,有一种力有不逮的难堪,实在是年纪大了,否则他肯定要亲自操刀的。
“再等等……他们随后将到堡儿湾交易市场,据说那个牲口交易市场是雁北地区最大的一个市场,全省大部分牛羊和从内蒙贩运过来的牲口都从那儿交易。席革被捕前就一直混迹在那一片,那儿应该能有所发现,他们前期做的工作已经很扎实了。”邵万戈道,看着马秋林,突然又想起个事来,补充着,“对了,张猛把省城以北,一共二十三个牧场三十年来的从业人员资料都传回来了,还有各地市畜牧行业颁发的检疫许可证的名单,我们已经基本收集全了,您要不要先看一看?”
“哦,好。”马秋林说着起身了,邵万戈带着这位闲不住的老人往楼下走着,他心里有点好笑,这当上一辈子警察,就像有强迫症了一般,咬住个案子能不眠不休。
这不,马秋林边走边神经质地说着:“你可别笑,这也是我和小余商量的一个线,如果不是自学成材,这个目标肯定在这些资料里,甚至于这个人,我怀疑就在我们的犯罪信息库里有记载,他这个异地盗窃,再长途跋涉异地销赃的办法,看似蠢笨,可恰恰钻了我们警力协调不畅的空子……我敢说他绝对跟警察打过交道。”
邵万戈没打断,把马秋林领到了技侦室,可惜,这位老专家确实有点老眼昏花。玩电脑笨手笨脚,看资料还得戴上老花镜,再看电脑屏幕,不一会儿就花眼了,在座的技侦都背着老头悄悄地噘嘴使眼色,估计都有腹诽了。
半天才看了两页资料,这种专家倒也少见……
“咚咚咚!”
擂门声起,镇川县招待所的一个房间内,李逸风放下酒杯起身开门,吓了一跳。
三个人席卷着一股冷气冲进来了,搓手的、跺脚的、拍衣服的……余罪、董韶军、吴光宇几人晚点了六个小时,终于到会合地了。
“哎呀妈呀,冻死我了。”吴光宇不多说了,直接钻卫生间,直接脱了衣服往外扔,哗哗放起热水来了;董韶军靠着暖器片,一直在发抖;余罪拿着桌上的残酒,咕嘟咕嘟灌了两口,一坐下,使劲一揪鞋子,扔地板上了。三个人所过之处,一堆雪泥,眨眼间水迹斑斑。
李逸风、李呆、拴羊和在这儿喝酒的孙羿四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孙羿问余罪:“怎么搞成这样?不是坐火车回来的吗?”
“是啊,下了火车还有好几里路呢。”余罪道。
“不是让你们自己打个车回来呀?”李逸风道。
“哎哟,还打个车?路上一共才几辆车,雪下半尺厚了。”董韶军哭笑不得道。烤了一会儿,他也把鞋子脱了,使劲搓着冻僵的脚。
“王八蛋,你们几个倒喝上了,怪不得不去接我们。”余罪又灌了一口酒,气愤地骂着。此时往窗外看看,才发现雪着实下得不小,狗少和孙羿赶紧赔罪。那两位冻得吃不住劲了,等不得吴光宇出来了,拉着门,一起冲进去暖和了。一进去惊得吴光宇大呼小叫,估计余罪和董韶军和他挤到一个浴盆里去了。
“快,再去弄几瓶白酒……再搞点熟肉。”
“孙羿,火腿肠和方便面还有不?”
“张猛呢,还睡着呀……把他叫起来,一会儿一块吃……”
七个大小光棍,几天没见,终于会合到一起了,有人奔去买酒,有人和总台联系着要炒菜。两乡警忙着打扫零乱的房间,等那仨从浴室出来,惬意地围着浴巾开始抢别人的干衣服穿的时候,一桌子凑合的几样菜已经准备好了。最殷勤的是李呆兄弟了,连泡了几碗面,给余罪端上道:“所长,您吃,饿坏了吧?”
“可不饿坏了。”吴光宇一把抢走了,直往嘴里拨拉。余罪又拿一份,吃相实在不怎么地。张猛呵呵笑着道:“不至于吧?火车上没吃的?”
“兄弟,春运啊……下雪了人更多,快被挤成火腿肠了。”董韶军苦不堪言道。
那俩根本没说话,一口气吃个底朝天,再坐到桌前,端着酒杯,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余罪夹着菜吃着,问张猛道:“说说,牲口,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把资料全做了影印件传回去了,队里正在制作检索条目……”
“有多少人?”
“连从业带办检疫证的总共有两万多人,按你的要求,因为各种原因离职的、退休的、受过刑事处分的,捋出来了三千多人……”
余罪明显被噎了一家伙,惊讶道:“这么多呀?”
“你以为呢?五原以北的畜牧也比较发达……这都是已经往少里说了。估计漏的不少。”张猛道。李逸风生怕漏了自己的功劳似的,抢道:“对对对,这儿的牛羊肉,比咱们那儿便宜多了……我来这儿才发现,贩运牲口也是个好生意啊。”
“当然便宜了,往北再走四十多公里,就是大草原了。”董韶军道。众人聊着,各自交换着得到的信息。李逸风手里就是定位地点的一堆录像和照片,有什么用处他自己也说不清;张猛采集的是人员资料,因为天香膏的合成需要一些专业的畜牧业知识,所以才在牧场里面找,不过两万人里找一个人,听得哥几个要消化不良了。
说了半天,大家都看着余罪,李逸风把众人的心声说出来了,直问着余罪道:“所长,这里头就你一个领导干部,当领导我们没意见,可不能把兄弟们都折腾成这样,完了还屁事都不顶吧?”
他一质问,众人个个龇笑,纷纷附和,从五原市开始,连跨六个地市,把岳西省以北跑遍了,要都成了无用功,这罪可遭大了。
余罪一抹油腻的嘴,打着饱嗝儿,端着酒杯,豪爽道:“敬兄弟们一杯啊,辛苦了,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