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准备回家。
咦,意外了,许处那辆专车正在楼门口等着。司机向他招手,许处在打着电话。他欣喜地奔上车,许平秋放了电话指示着:“走,今天要去的地方不少,办完事再吃饭,小史啊,我是这样安排的,李玫你负责通知,剩下的今天定下来,尽快把设备预算做出来,早做早批,有些需要进口的,可能要麻烦点。”
“好嘞,我下周做出来。”史清淮道。
驱车直走,第一处却是驶向跃进路。史清淮纳闷一阵,猛地想起来了,这好像是曹亚杰在装修监控设备的一处工地。果不其然,车停在一幢新修的楼宇门前,许平秋叫着史清淮下车,一指里面:“一起去,请请这位曹专家的大驾。”
敢情是把人家底子都摸清了,史清淮异样了下,心里暗暗佩服,这恐怕就是许处的过人之处了。进门不久就遇到了一行人,居中一位和穿着工装的一群人相随着下楼,拿着平板电脑,点着上面的方位,讨论着布线和探头的分配。那人在看到史清淮时,愣了一下,打发走了他人,笑吟吟地上来和史清淮握手,看着许平秋面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许平秋却是笑眯眯地介绍着:“我姓许,名平秋。”
“哦?”曹亚杰吓了一跳,赶紧敬礼,“许处长,您好。”
“一点都不好,没你滋润啊。”许平秋笑道,看看这位貌似富二代打扮的下属,像是非常欣赏一般邀着,“和上次一样,耽误你十分钟,可以吗?”
“哟,许处,瞧您说的……要不我做东,请请二位?”曹亚杰受宠若惊地道,对方是省厅大员,他可不敢小觑了,在警界,许平秋这个大名已经如雷贯耳几十年了。
“你得尊重领导的意思。”许平秋笑着,随手揽着这位很帅气的小伙,简单地问着,“入籍几年了?”
“有六年了。”
“工科大毕业的吧?”
“对,计算机信息工程专业。”
“哟,高材生啊,当时是省厅王副厅专程去招你们那批人的,对吧?”
“对,当时咱们天网刚刚起步,就破格招了一批技术人员,不过工程完成后,我们可没多大作用了,大部分都在分局和市局当内勤,负责简单的维护和故障处理。”
“确实是大材小用啊……亚杰呀,我不拐弯,还是想征询一下你的意向,省刑事侦查总队,有兴趣参加支援计划吗?”
几句进入正题,曹亚杰脸上瞬间老长一道黑线,嘴里嚅嗫着,可不敢像拒绝史清淮那样。他斟酌了一会儿道:“许处长,计划非常好,可我不适合啊,我快三十了,还没成家……再说我一个工科生,还要参加体能训练什么的,怕吃不消啊,还有,我家里……”
“你的困难不用对我讲了,估计我解决不了。”许平秋笑道,“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都在尝试……或者,就像你尝试着从警务走出来,又开辟了一片新天地一样。”
这话有画外音,曹亚杰表情僵住了。自己挂名在治安科,外面还在做着监控设备的生意,放不到桌上的东西被许平秋说出来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纯粹私人谈话啊,你就当我是个好奇的傻老头吧,呵呵。”许平秋笑道。
“不敢不敢,许处您老慧眼如炬。”曹亚杰恭维着,试图转移话题。
可不料许平秋更直接道:“这些年挣了不少吧?”
这一下,曹亚杰彻底被噎住了。
“看这表情肯定不少,其实一看你履历就能发现,你班都不好好上,居然能进入优秀警察的行列,而且没人在背后捅你小报告,这就很能说明问题啊。”许平秋又道。
这算是把曹亚杰吓得噤若寒蝉了,史清淮也愣了,没想到许平秋是这么请人,这哪是请人,几乎就是揭人家的老底——惹人嘛。
场面僵了,曹亚杰紧张地站着,看着省厅这位大处长。这事情真要被省厅盯上,那就不是下课的问题了。他刚想解释这不是自己的公司,却不料许平秋又道了句:“不要解释,也不要想用谎言来狡辩,这方面我比你专业。”
把小伙儿镇住之后,许平秋的脸色却意外地缓下来了,他像看后生晚辈一样,帮着曹亚杰整整衣领,语重心长地说道:“西装确实比警服帅啊,小伙子,作为长辈,我有几句良言,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进去。”
“您……您说,听得进。”曹亚杰不无紧张地道,总觉得许平秋那双眼睛很吓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被人洞彻心扉的感觉。
“第一是见好就收,万一生意赔了,你很惨,万一生意做大了,你可能更惨。”许平秋道。曹亚杰听得猛地皱眉,这说得真没错,也许生意做大了,问题会更多。
“第二是啊,迟收不如早收,早收不如马上收,咱们这个行业可是步步雷池,保不齐哪个人出点事,你敢保证不牵连到你?”许平秋又道。曹亚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低下了头。
“第三啊……”许平秋拍拍小伙儿的肩膀道,“钱能给人带来的成就感是非常有限的,如果不是单凭个人努力挣的钱,它带来的副作用可能更大……你觉得你得到的,是全部建立在心安理得的基础上吗?如果不是,那就赶紧抽身吧。”
许平秋说了几句,无言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走了。走了两步史清淮提醒着,正事还没说呢。他回头时,曹亚杰已经收起了那副职业性的笑容,眼巴巴地看着许平秋。许平秋直道:“我对你没恶意,只是有点可惜,小伙子,你还记得你穿上警服的样子吗?还能感觉到穿上警服那一刻的兴奋不已吗?如果在西服和警服之间选的话,我想大部分人会选择比较廉价的警服,因为它代表着正义,代表着一种理想和信念,也代表着一种做人的成就感……你还记得这些吗?”
“记……得!”曹亚杰喃喃道,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那就试着找找,相信我,钱给你的成就感是一时的,而事业的成就感才是一世的,如果到我这个年龄,你的回忆里只剩下捞钱,那会很苍白的……对不起,打扰你了,下周开始有个集训,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反正来去都是自愿,感觉不合胃口,你还可以回来重操旧业嘛……不过我想,那肯定比你天天偷偷摸摸做生意舒服啊。”许平秋一笑,背着手走了。
史清淮把资料塞给曹亚杰时,看到了他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
没有理会这人的表情,史清淮追着许处的脚步。说实话,他很钦佩许平秋,能把钻钱眼的人说得紧张如斯,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得到的。
这不,直到上车走时,他还看到曹亚杰在原地傻站着,似乎在重新看那份计划资料了。
“许处,他会来吗?”史清淮好奇地问。
“一定会。”许平秋道,回头看了眼。史清淮似乎不相信,许平秋笑着补充着:“从你心理学的角度讲,如果不缺钱的话,就得有点精神追求了。”
“可他……能舍得这些生意吗?”史清淮哭笑不得道,那才是对方的心结。
“聪明的话就主动舍了;不聪明的话,就暗地干着;再笨一点,就依然故我。你说他是哪一种?”许平秋没有直接回答,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