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腹!”董强好奇地看着:“哟,不简单啊!你怎么也会说了?”“跟你学的。”田小牛嘿嘿一笑,下床,“乌云班长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林锐还在看书,但是眼睛已经飘向外面倒垃圾回来的乌云身上。
凌晨,军号刚刚响,耿辉就出了帐篷。他深呼吸,转腰,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他低头看是一个麻袋,打开来一看,里面都是湿漉漉的贝壳。耿辉一愣,想起来了。他苦笑:“这个乌云,怎么也动起花花肠子来了?”
12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穿着潜水服、光着脚的战士们唱着歌、踩着沙滩列队回到营地。陈勇挥挥手:“没啥说的,解散!都冲澡去!”
“哦——”战士们欢呼着开始脱潜水服,叠好放在地上,光着屁股跑向用塑料布围成的临时浴室。担任保障的战士走过来收好潜水服和氧气罐、脚蹼等,陈勇也脱光了跑进浴室:“10分钟啊!都赶紧洗!淡水紧张!”——哗啦啦,头顶的莲蓬头洒下淡水。田小牛呼啦啦给自己身上抹着香皂,乌云笑着过来:“小牛,转身!”“干啥啊?乌云班长?”田小牛问。“转身。”乌云把他拉过来,在他背上开始擦肥皂。“哟!这可使不得啊,班长!”田小牛赶紧躲,“我咋能让你给我搓澡呢!”“过来吧你!”乌云拉过来他,给他擦背,“这个力量行不?”“行,行!”田小牛喜不自禁,“我的妈呀,果然是革命军队啊,老兵给新兵搓澡了!”林锐正在打肥皂,听见这个转过头。他看见乌云在笑着给战士们轮流擦背,他不忍心看下去,转过脸冲水。乌云笑着过来:“林锐,我给你擦背!”林锐看着他,看着他满身的烧伤伤疤,久久无语。乌云拉他:“转身。”林锐鼻子一酸,拉乌云转身,自己给他擦背。头顶的水冲在林锐的脸上,他的泪水也流了下来。他拿肥皂抹过乌云背上那些严重烧伤留下的疤痕,声音颤抖着:“乌云,你这样没有用的!”乌云一愣,回头笑:“说啥呢?”
“乌云!”林锐忍着眼泪擦着他的背,“你把我当兄弟的话,就相信我说的——这样没用的,还会给人看笑话。”乌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过头低声说:“林锐,你比谁都了解我。我实在是不想再回草原放羊了,我娘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我得把她接出来。”“那你这样有用吗?”林锐说。乌云闭上眼睛:“有用没用,我努力过了。林锐,我不是想和你争。我们是兄弟,生死兄弟!机会就这一个,悬在我的头顶,我肯定是想抓住的。抓住了,我这辈子就是国家干部,抓不住,我可能还要回草原。我娘太苦了……”林锐默默地听着,擦去眼泪。乌云转身,面对林锐说:“我不是要你让给我,你别那么想。我只是想自己也努力一次,输了就输了。”林锐点头。乌云笑着说:“你赶紧洗吧,咱们就10分钟。”乌云又去给别的战士擦背了,林锐在头上和脸上都抹上了肥皂,抬头冲洗,眼泪默默地流着。
13
黄昏当中,耿辉与林锐在沙滩上散步。耿辉背着手说:“按说我不该越级找你这个班长谈工作,不过作为政委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谈谈。”
“是,政委。”林锐跟在他身边。“你们班的乌云,最近情况好像不太正常。你没发现吗?”耿辉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说。林锐说:“政委,乌云一直都是这样热心的。”“我不是说他热心不热心。”耿辉说,“他是个憨厚的好同志,我知道。我想说的是,由于这次提干推荐的事情,他的思想可能产生某种波动。”林锐不敢说话。“你怎么看?”耿辉看他。林锐说:“我没什么看法。”“乌云是你一起当兵的战友,还救过你的命。”耿辉淡淡地说,“你能没什么看法?”“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没什么看法。”林锐说。耿辉问:“你打算让给他?”林锐半天不说话,良久才说:“政委,我还可以考军校,就是考不上退伍回家,我还在城市,可以找到工作。但是乌云不行,他退伍了就是牧民,还得回去放羊。他母亲因为送他参军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也是含辛茹苦。”耿辉听他说完,转向海面:“你喜欢看名著,听过雨果的一句话吗?”“您说。”
“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还要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什么?”“人的心灵。”林锐说。“你以为你让给乌云就是心灵宽广吗?”耿辉问他,“那样恰恰是心胸狭窄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