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学生见过二位阁老。”冯紫英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这里是文渊阁的东堂,平常内阁便是在这里研讨事务,目前内阁也只有二位阁老,叶向高现在已经继任首辅,方从哲为次辅,但是其他群辅却是迟迟没有补齐。
这也是本朝的常态,内阁阁老按照惯例应为三至五人,除了首辅和次辅外,阁员也就是群辅一般为三人,但本朝自广元十年之后,内阁便从未真正补足五人过,即便是补足了五人,一般说来也是极短时间里就会有阁员出缺,常态下都是三到四人。
像现在这种两人内阁甚至一人独相的情况也经常出现。
“坐,紫英,你们这一趟辛苦了。”叶向高端在在官帽椅中,容色温润,气度闲雅,“看你的模样,这是晒黑了许多啊。”
“回阁老,甘宁二镇天气晴好,成日里在外,习惯就好了。”冯紫英笑了笑,“不过我们还是宁肯天气晴好,那样也有利于大军行进,若是遇上雨雪天气,那泥地里行军便要大受影响。”
“嗯,子舒和修龄以及令尊的信函我和中瀚都已经看过了,嗯,我们知晓平叛事宜果然辛苦,但是却也没有想到如此之难,……”叶向高沉吟着道:“那刘东旸部现在盘踞肃州和高台、镇彝所以及嘉峪关,按照令尊所言,若是要打下来,还需要增兵三到五万,甚至可能还要付出近万人的伤亡代价,子舒和修龄亦是此意,你实地了解过情况,觉得是否属实?”
“柴杨二位大人和家父为是否动兵收复肃州一事亦是争论过多次,最终还是觉得收复肯定可以,毕竟刘部只有一万多人,而且甚至我们不增兵,采取困守的方式,那刘部缺衣少食,估摸最多能坚持一年时间,便会自行瓦解,当然可能会有部分顽固不化者能与其一道窜入沙州,沦为流寇,……”
冯紫英也早有准备,实际上光是路上他就自行演练过多次,只要针对朝中诸公担心的事情一一给出对应答案,便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即便不增兵,其实叛军刘部也会自行瓦解,嗯,一年时间,……”方从哲沉声道。
“我们当时分析研究过认为只要封死其获得粮草路径,其部顶多能从西面哈密沙州这些地方获得少量补给,但那都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所以一年,最多一年半其便难以支撑了。”冯紫英给了一个很肯定的回答,实际上分析的结果是最多八到十个月,根本不可能超过一年,但在这两位这里就要留有余地了。
“不过,这期间恐怕甘州这边的兵马不能少,否则刘部难免会孤注一掷来拼个鱼死网破。”
方从哲有些失望。
他不是很赞同这种所谓驱虎吞狼之计,这固然可以不动刀兵就能收复肃州和高台以及镇彝所,还能拿回沙州,但是这后续的粮草补给以及军饷支应都会增加不少。
但是同样如果不采取此策,而要采取增兵强攻,那也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大窟窿。
数万兵马从要行进数千里到肃州打仗,且不说周边西海蒙古和叶尔羌汗国的蒙兀儿人会不会趁势袭扰,光是数万人增兵打仗的花销,以及打完之后的奖励抚恤都一样是一个天文数字,朝廷根本支应不起。
眼下光是柴恪上报回来的奖励抚恤就已经让叶向高和他两人愁眉不展了,打了胜仗,顺利平叛,大涨气势,但内里苦楚却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
“紫英,若是采取你们之策,将刘部哄出沙州,便断其粮草补给,是否可行?”方从哲犹豫了一下才有问道:“兵不厌诈,对这等叛贼,无需讲什么仁义,……”
“此策柴大人也考虑过关键是如果我们这般行事,且不说朝中便会知晓沙州刚收回又逼反了叛军,重新落入叛军手中,会极大损害朝廷威信,而且刘东旸部就有可能要成为蒙兀儿人和西海蒙古诸部侵犯甘州的急先锋了,所以最终我们还是否决了此议。”
柴杨二人也早就想到了朝中肯定有人会出此招数,只是这一招留下后遗症更多,而且最大的问题是皇帝绝不会同意,所以倒是不虞。
方从哲想了想也是,只怕这收复前朝失地的荣光突然又被谁泼了一盆狗血说眨眼又变成了叛军的地盘了,那些个御史们只怕就立即会欢腾起来,便是皇上和朝廷内部都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