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饶有兴致的听着二人的探讨争论,孙居相是最后到的,但也很快被吸引了进来。
“其实对于咱们大周来说,外需和内需相比,内需更重要,但外需更能立竿见影,像百姓找到了挣钱渠道,比如去新开的茶园茶场种茶制茶,去新开的陶瓷工坊干活儿,去丝绸工坊缫丝,挣到了钱,自然可能就会买布买盐买家具,吃穿用度可能会更宽裕大方一些,这也能拉动这些行业的扩大,……”
“紫英,那对于朝廷来说,除了海税外,还能有其他更多的收益么?”崔景荣作为户部右侍郎,自然要从他这个角度来想问题。
“嗯,崔大人,您对皇上设立的矿监税监怎么看?”冯紫英反问。
崔景荣立即明白了,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
商税是大周的一个隐痛,谁都知道过低的税率直接导致了大周财赋只能死死盯着田赋,但受天灾人祸的影响,田赋收入越来越难以支应朝廷的需要了。
商税问题也因此几度提出,但都无疾而终,原因就是来自各地士绅的抵制反对。
这海税也主要是新设税种,准确的说算是关税,这才巧妙的避开了士绅们尤其是江南士绅的坚决反对。
皇上顶着无数骂声而设立税监矿监未尝不是迫于无奈,一旦九边军饷都难以维系,北方的女真人和鞑靼人打了进来,那真的就是大周的末日了。
所以他顶着骂名也要干,实际上他这是在做本该是内阁干的活儿。
“崔大人,其实只要内需外需真的启动起来,后来情况都会逐渐好转的,也会有更多的办法和渠道来改善,……”冯紫英安慰了对方一句,“但现在很多条件还不成熟,……”
“紫英,你还没有说到我们在扬州府所作的一切目的何在呢。”吴亮嗣终于能插上话了。
“很简单,扬州地理位置特殊,这里交通航运四通八达,商贸繁盛,物资集散丰富,我们可以从这些调查中了解这里的银钱流动状况,这一点上我记得先前和几位说过,……”
“银庄?”崔景荣微微皱眉,吴亮嗣则是吸了一口凉气,魏广微若有所思,而孙居相则是深深地看了冯紫英一眼,表情各异。
“嗯,可能诸位还不太理解,但是我觉得这恐怕会是开海举债之略最关键的一环,或者说承载着未来开海之略如何进一步扩大发展的重要基石,……”
在座的所有人对银庄钱铺的理解都还局限于临时存放银钱,嗯,对商人来说,就是通存通兑的方便,其他就难以想到更多了,但作为现代人的冯紫英自然明白这种最原始的钱铺银庄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支撑起许多战略发展的具有现代意义的银庄(银行)。
当然这不可能一步走到位,但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有这么好的噱头,当然要利用起来了。
现在他要做的的就是慢慢说服他们,让他们逐渐认识和理解,哪怕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事实和时间会慢慢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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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忙得差不多了吧?”林如海今日的气色不错,当冯紫英来问候的时候,他主动起身,“走,陪叔父到梅园里去走一圈。”
“好啊。”冯紫英赶紧跟在身后。
“听说你们这几日动静不小啊,把扬州府衙和江都县衙那边都折腾得不轻,……”
“是有些调查摸底,原来府县两级也有一些底子,但很粗疏简略,许多想要掌握了解的东西也都没有,所以就只能在那些文档资料的基础上再做一个细致一些的调查了,……”
冯紫英没想到林如海居然也会关注这个,有些意外,也在琢磨着林如海今日邀请自己一游梅园的意图。
都转运盐使司衙门背后的梅园可是赫赫有名的,占地数十亩,梅林处处,小径通幽,人行其间,也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意境。
不过现在还不是梅花盛放的时节,若是再等一两个月,这梅园景色那就真的是别有洞天了。
踏入梅园,林如海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冯紫英也不言语,静候其言。
“紫英是想要在扬州搞银庄?”突然停住脚步的林如海负手回头,“打算搞多大规模,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