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高兴,和亲戚们喝了一天的酒,第二天脑溢血了,给拉到了县医院,当时大帅还是个学生,赶紧骑一辆自行车赶到县医院,到了病房见到老父亲只有上气没有下气了。旁边的三姐说,父亲犯病时还清醒,那个只有小学文化的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接着又喝了一大杯白酒,父亲当时口舌不清地说那是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仙酒,包治百病。
确实,那是一瓶灵芝酒,是大帅采的,直径不大,10厘米的样子,用高度高粱酒到一个大口径瓶子里,递给父亲时说这是上好的保健酒,父亲就理解成仙酒了,因为那是儿子上山采来的。
脑溢血了,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喝了儿子带回的高度白酒!
幸亏大帅的父亲是习武之人,身上气足,竟然奇迹般地挺了过来。然而身体大不如前了,大帅决意让老父亲恢复健康,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了。
而现在,父亲就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激动之余,大帅脑子里闪过一个新的念头。
其实需要大帅改变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只是此刻大帅刚到家园,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能见到哪想到哪了。
大门一响,大帅敏感地听出那是父亲进院子了。二话不说,大帅脚上生风,冲出屋门,去见父亲。
精瘦高挑的身体,一身硬朗的骨架,花白的短发,古铜色的脸上堆满深深的皱纹,左肩背着一个自己用柳条编的草筐,右肩搞一把长把锄头。进门后,老父亲把草筐放到当院里,伸手进入筐中的青草,从草筐底下摸出一个头茬甜瓜来。那是一个花皮甜瓜,绿润汪汪的花皮中,透着道道金黄色,一看就知道它很甜很甜。
大帅是父亲的宝贝疙瘩,因为父亲丧偶后续娶的第二个媳妇,生了三个女孩后才生了大帅,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好不容易得了个男孩,便视为天赐。
大帅接瓜的动作用点涩。而父亲还是当初大帅在家时那个动作,一边把甜瓜塞在儿子手里,一边伸出粗糙的大手,拍拍儿子的脑袋,嘴里甜甜地吐出两个字:“吃。”脸上的皱纹就全绽开了。
大帅咬了一口甜瓜,甜甜的感觉里自然涌出生命沧桑的感慨来。
“快进屋吃饭啊,都凉了啊!”三姐站在门口喊道。
中午重温坐在屋场子那个30公分高的小木凳上,听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砖头大的收音机里播放小说吃饭,吃过饭后爱睡觉的大帅躺在那个横柜上睡了一大觉。
而马唱和大帅的三姐睡一个屋子里。
醒来,大帅只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初夏的斜阳投在窗棂上,从倾斜度看已经是下午三点来钟了。
这毕竟是大帅发家后第一次回到家园,大帅像当年那样通过太阳看时间,大帅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跳下横柜,大帅习惯地想刷牙,到了外屋才明白此处哪有牙具!摘下挂在水缸沿上的铜舀子,从水缸里舀出半舀子水,用这浓浓家乡水井味的水潄了口,然后独自出了院门。
脑子里记着上午那个甜瓜,以及由这个甜瓜勾起的回忆,大帅沿着田间小路,信步向“西南洼”走去。父亲伺候的甜瓜地,就在“西南洼”。
这时麦子已熟,一眼望去,麦穗金黄,风过处,无边的麦田金浪翻滚。这时候,早已分田到户,还是有一定生产效果的,麦田虽不像分田到户后长得壮实,却也密密匝匝,麦穗沉沉。
看着成熟的麦田,大帅脑海里涌起自己少年时参加割麦子的情景。那时候,是集体*作方式,全村83户,365人,分作四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的男女劳动力,大概在60名左右,60人一齐挥鎌割麦,这场面已经够壮观了。
大帅家在第四生产队。三姐刘小玲,身为村委会主任,颇有身先士卒的劲头,头上戴着麦秸杆编的草帽,上身的绿军装脱去,只穿一件的确良白褂子,下身还是华达呢藏蓝色裤子,一条军用腰带,把褂子扎在裤子里头,由于割麦子时大弯腰,两条小辫下垂着,大红头绳格外醒目,脸被太阳晒的通红,汗珠子滴嗒滴嗒往下掉,左手握镰刀,右手的手腕上扎一条花青绿色手绢,左手薅麦子的同时,右手镰刀已经到了麦子根上,节奏极快,“刷刷”声不断。三姐是全村名的割麦子快刀,百米长的麦垅,一气从这头割到那头,不带直腰的,冲在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