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正属于他的私财,堂口里的兄弟不会过问。
分完了钱与法器,楚希声更在自家大宅大开宴席,给帮中兄弟庆功。
楚希声将地窖里储藏的酒都取了出来,又找来镇里面的所有大厨,将镇上的牲畜,还有那些西山猎户贩卖的野味搜刮一空,在宅内摆了一百多桌。
堂内堂外灯火辉煌,一千多人开怀畅饮,各自神色兴奋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场面热闹无比。
一些比较放得开的,更是扯着公鸭嗓,放歌纵酒,歌吟笑呼。
这喧闹声远远传开,远隔数里可闻。
楚希声先是在这一百多桌酒席走了个遍,慰问过所有兄弟,然后与赶来的左青云等人,还有二十几个坛主与副坛主,一起在后院喝酒。
他还是一贯的偷奸耍滑,用的是渗了水的低浓度黄酒,且只喝一半,另外一半非常豪爽的倒在了胸前。
不过当天夜里,楚希声还是被灌得人事不省。
楚芸芸看着烂醉如泥的楚希声,颇感无奈。
不过当她望向还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的前院,唇角却微微上扬,现出了一抹笑意。
虽然这家伙醉了之后很难处理,虽然今日夜间大肆庆祝非常冒险,可能会被敌人夜袭,反攻倒算。
楚芸芸却看到了这西山堂七百帮众,被楚希声真正捏成了一团。
大胜后的喜悦,拿到银钱后的兴奋,还有一起喝酒吃肉,推杯换盏的交情,可以让这七百才招收不到两月的帮众彻底归心,且彼此间再无隔阂。
这个小家伙年纪轻轻的,竟有这样的手腕——
他如果在北方军中,一定也是名将之资,不愧是那个大宁开国军神的子孙。
等到次日中午,楚希声迷迷糊糊醒来,再次召集众坛主议事的时候,他从鲁平原口里得知了一个足以震撼整个东州的消息。
昨日中午时分,铁狂人亲率二百艘大船逆水北上,横扫了十七连环坞七座码头。最后于深夜时分,在浔阳郡附近的河段,与十七连环坞的二百三十艘大船正面遭遇。
双方在江面夜战,一直鏖战到了接近凌晨时分才分出胜负。
十七连环坞损失大船四十七艘,死伤人员将近三千,十七连环坞龙首‘任道行’本人,更被铁狂人打碎了半条腿,不得不潜水逃遁。
此人修的水系武道,精通水遁,故而铁狂人虽极力追击,也没能将之留下。
而此战之后,不但十七连环坞的三座水坞被荡平,浔阳郡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码头,都被铁旗帮拿下。
铁旗帮的水运生意,也得以往上游扩张三百里。
“预计我铁旗帮,又可再开拓三座外堂,将势力伸展到浔阳郡。”
鲁平原说完此事,神色钦佩万分:“真不愧是‘铁血浮屠’铁狂人!据说此战,不止是十七连环坞举帮动员,沈家与上官氏的船队也加入其中,铁旗帮几乎是以一敌二。
上官神昊与郡尉沈周两人为免盟友被铁狂人一举剪除,不得不连夜北上,参与此战。结果还是被铁狂人打的大败,任道行断了一只脚,据说已无法恢复。以后即便接上一只机关假腿,实力也将削弱一成。
传闻铁氏兄弟,早年出自崇州水师营,铁旗帮的众多船主,也是昔日崇州水师营的余部。这传言应该是真的,此战当中,铁旗帮死伤极少,据说不到一千,只沉了十七条船。他们展现出的水战之能,远胜十七连环坞。”
楚希声也很佩服。
他这边仅是乡下械斗,小打小闹。
铁狂人那边才是大场面。
五六万人参与的水战,在另一个世界的古代都可以载入史书了。
不过这世界的江湖帮派,也是强的不得了,一个地方帮派,就能动员数万人马,真是武道昌隆,武德充沛。
此时他因宿醉之故,脑子里面一片浆糊,疼痛不已。
楚希声只能勉力打起精神,询问道:“昨夜郡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昨夜他设宴庆功,可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鲁平原手下的探子,一直在关注郡城与西山卫郡军的动静。楚希声还特意从曦字坛与乱字坛各自抽调了四十人值夜,警戒四方。
“郡城那边稍有异动。”鲁平原的神色凝重:“隆氏,沈氏与上官家的族兵都枕戈以待,夤夜备战,不过可能是其族主外出未归,我方也一直维持警戒,三家没有进一步动作。
据说这三家的船队也在上游损失惨重,折了二十余条船。上官神昊与沈周回归之后,更是直接闭关,入定修养。属下预计短期之内,这三家不会有什么动作。”
也就是说,楚希声在西山镇的地盘稳了。
楚希声微一颔首:“昨天值夜的兄弟辛苦了,每人再赏十两魔银,两位坛主各拿百两,副坛主三十,今夜给他们补一席上好的酒宴。”
陆乱离听了之后,就唇角一抽。
她堂堂一个战力五品的高手亲自值夜,居然只能拿百两魔银?
不过昨夜楚希声已经私下承诺,他会私人掏腰包给她补贴五千两魔银。
陆乱离想到这笔银子,心中怨气稍平。
她麾下的两个副坛主向葵与王政,也各自神色疲惫的打着呵欠,饱含无奈的互视了一眼。
三十两魔银,都不够他们吃一颗丹药。
就为了这么点钱,他们兢兢业业,朝乾夕惕了一个晚上。
不过这就是卧底的代价,两个堂堂七品下阶位,有资格进入东州青云榜前列的武修,却被人用八品武修的钱,似牛马一样驱使。
此时楚芸芸端了一碗解酒的冰镇酸梅汤走入堂中。
楚希声受宠若惊,心中更惊奇不已,难道是楚芸芸亲手做的?
这可就不得了,简直是世间奇迹。
不过就在楚希声伸手去接的时候,那木盘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上面的碗也陡然下坠。
楚芸芸原本想要去救,可随即就想到不能在众人眼前暴露真元,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碗下坠。
幸在楚希声不但反应迅捷,手也很快,在酸梅汤洒出之前,就一手接了过来。
他笑望了一眼俏面微红,略显尴尬的楚芸芸:“谢了,不过这碗挺贵的,是刘定堂花了大价钱买的一套永定瓷,下次你可以换个木碗。”
楚希声一边说,一边喝了口酸梅汤。
他心里释然,忖道这就对了。
冰镇酸梅汤味道不错,是自家大厨的水准。
楚芸芸则脸色一黑,情难自禁的捏了捏拳头。
楚希声听到楚芸芸的小拳头,发出黄豆般的爆响,就意识到自己有点飘了。
他的脸色一僵,随后故作不知的继续问鲁平原:“西山猎户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反应不多。”
鲁平原神色平静:“昨日闻家堡被踏平的消息传过去的时候,那些西山猎户倒是躁动过一阵,不过就那些猎户首领的言谈来看,他们虽然恐慌,却无主动降服之意。其中部分人甚至在商议,要将我们帮众的家眷,从山内逐出。”
楚希声微一愣神,略觉意外。
他原以为这六千猎户,也会望风降附的。
楚希声随后就一声失笑:“好胆气!”
他此言一出,堂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在场的众多坛主与副坛主,无不神色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