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是新一期《论武神机》发布的日子。
就在各地论武楼开售之时,一本新的《论武神机》与《论武神机*东洲志》就被送到了沈氏大宅的书房,郡尉沈周之手。
“青云榜第二十九位?”
沈周眯着眼,忖道这个排位倒是恰如其分。
楚希声现在八品上的修为,展现出的刀法,刀意与血脉天赋,都非常的可怕。
最近两个月,此子在秀水一带翻江倒海,之前与铁牛贾大力联手,击溃整个西山郡军一事,震动东州。
其实此子的排位,还可更靠前些。
沈周认为楚希声的实力,哪怕进入总榜都不过分。
进入青云榜的条件是十八岁以下,不限品级。
规则是首看年龄,修行年月——这决定着一个人的修行天资,其次是天赋,战力,战绩,修为等等。
所以各州青云榜上,排位前十的八品比比皆是。
曾经败于楚希声之手的司黄泉,这次就已名列洛州青云榜的第二十位,也由此跻身青云总榜的尾段。
不过他们的年龄,大多都不到十四,是所谓的‘超天骄’,都有希望在二十年内进入地榜。
楚希声还是吃亏在年纪大了一点,一应战绩都发生在地方,不被论武总楼认可,声名也不出州郡。
郡尉沈周随后又翻动书卷,找到了论武楼邀请楚希声写的那篇文章——《追风刀入门》。
他仔细看了第一页,就哂然一笑。
此人的追风刀法,果然是第六重的水准。如此浅薄的刀道修养,居然还有自信在《论武神机*东洲志》上发文章,简直贻笑大方。
——不过就楚希声现在的水准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沈周已经兴趣缺缺,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翻看。
而就在片刻之后,沈周的脸色渐渐的发生变化。
看完了这篇《追风刀入门》,沈周就放下了书册,若有所思的看向对面坐着的隆衡:“你感觉如何?”
最近此人作为他与上官神昊联系的纽带,经常出入他的府邸。
沈周对上官家与隆氏两家积蓄了太多不满。
不过形势恶劣到现今这地步,由不得他拿乔任性。
三家必须加强联络,才能抗衡铁旗帮。
“怎么说呢?”隆衡凝着眉头:“他言语浅白简练,鞭辟入里,易于理解。文章也很接地气,没有什么艰深晦涩,玄乎其玄的高深内容。且面面俱到,不!是太全面了,没有任何的短板。简直,简直——”
他似不知该怎么形容,凝思了片刻才道:“几乎所有的刀式都达到追风刀第六重最理想的状态,简直就是追风刀这个层次的最高准衡。想必此文一出,一定会被无数修行追风刀的低阶武修奉为圭臬!”
沈周微一颔首,神色复杂:“确实全面到让人心惊,每一招每一式,都达到了这个层次的极致。由此可见其根基的扎实,以追风刀而论,天下无出其右。此子的悟性,本就非常的可怕,居然还能耐得下性子打磨根基。”
隆衡对此已不感兴趣。
楚希声把追风刀练得再怎么全面,再怎么圆满,目前也还是第六重的层次。
研究楚希声的刀法,对解决他们现在的困局毫无裨益。
“还是说说西山。”隆衡神思不属的饮了一口茶:“如今西山猎户的局面,郡尉大人是怎么想的?我听说最近几天,那边的形势已经很不好?铁旗帮深受秀水郡数万码头苦力,纤夫与船工的拥戴,已非常可怕,如果那六千猎户也被其掌控,我们的形势只会更加困窘。”
“无法可想。”
沈周叹了一声。
他因数日前与铁狂人大战,伤了些许元气之故,面色有些萎靡:“丹家设下哨卡,封锁了三条商道,一应的粮食,菜油,酱醋,布匹等等物资,都送不到九刀坞与白云寨,我们甚至连私盐都运不过去。”
隆衡微一颔首,愁眉不展:“此事我也听说了,据说不止是西山这三条商道,九刀坞与白云寨通向神秀江的两条水路,也被铁旗帮的战船封锁。
还有包括独臂刀李沧在内,几个为西山贼匪销赃的黑道人物,最近都被楚希声一一斩杀。这几天,整个古市集风声鹤唳,各家商号都不敢沾西山贼匪的生意。”
沈周面色沉静,语音平淡:“这些商户看似被楚希声逼迫,不得不配合,其实是顺水推舟,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不过最近几年,九刀坞势力大增,在西山的几条商道抢得太多,确实惹了众怒。他们现在的形势,也就分外艰难。”
据他所知,西山里面的那几窝贼匪,是赃物卖不出去,柴米油盐也买不进来。
楚希声挑选的时间也很好,恰是过了年,各家青黄不接的时候。
虽然楚希声封锁西山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却已展现出了效果。
沈周又微微一叹,看向了西山方向:“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比如从苍梧郡调度粮米,问题是山中的那九百里山路蜿蜒崎岖,成本极大,是西山这边的五倍。
我也曾让人随那些猎户一起,走小道偷运米粮进入西山。问题是西山堂盘查甚严,他们对西山猎户不闻不问,对我沈家的部属却异常狠辣,至今已经死了二十余人。”
说到此事,他就想到了鲁平原。
鲁平原在刘定堂麾下效力的时候,他不觉得怎样。可此人到了楚希声手中,他却感觉此人是个人才。
整个西山一带,无懈可击。
隆衡也是眉头大皱:“此子着实歹毒!”
西山贼匪被封锁后有什么后果呢?
他们在困顿窘迫之际,会毫不犹豫的对那些西山猎户出手,压榨他们的钱财,抢夺他们的食粮。
楚希声不但要将西山猎户逼到求饶,主动上交平安钱,还要收服其心!
那些猎户不会想这么多,他们只会看到西山的贼匪,对他们越来越过份。
如果没有西山堂的庇护,贼匪们将对他们予取予求,甚至把他们逼到家破人亡。
他们只会去求楚希声出手救援,求对方收取血税。
除非沈家能够控制那些西山贼匪,不去抢夺猎户的钱粮财物。
问题是山匪们如能令行禁止,不祸害地方,那就不叫山匪了。
不过隆衡今日至此,正是为解决问题的。
“不妨从丹家着手。”
隆衡若有所思,目中透出惑然之意:“他们胆子好大!竟敢接手郡尉大人的财源,在西山设卡。丹赤灵就不惧未来铁旗帮事败,被郡尉大人秋后算账?”
若丹赤灵稍稍识相些,就不该将那三条山道封锁到密不透风,为以后留一点余地。
沈周却冷冷一笑,拿着手中的茶杯把玩:“这你可就算错了,就在昨夜,丹赤灵给郡守大人送去了三万两魔银。”
即便铁旗帮倒了又如何?
丹家是迫不得已才降服于西山堂,他们有郡守庇护,何需在乎他沈周的看法?
人家看得很明白,那个时候,他沈周还有没有钱占住‘秀水郡尉’一职都是两说,丹家凭什么不做这生意?
隆衡愣了愣神,随后心情极度复杂。
他既无奈于郡守的贪财,也佩服丹赤灵的滑头。
隆衡随后就收敛住了心情,目光现出一抹厉泽:“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丹赤灵以一家之力封锁三条通道,可谓是自不量力。不妨让西山的几家贼匪,合力强突一次道口,给他们一个教训。”
沈周闻言唇角微扬,神色讽刺。
忖道此事还需你隆衡来说?
他微微摇头:“此事我已在谋划,不过得等合适时机。”
什么样的时机最合适?
当然是楚希声救援不及的时候。
否则此人以睚眦刀意堵塞那几条狭窄山道,将是真正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西山里面的几窝贼匪,人再多都不够宰。
※※※※
同一时间,在西山南麓,一座名叫‘计家村’的小村庄。
十七岁的猎户计元,神色怒恨与无奈的看着眼前几个闯入他家的贼匪。
这些人正如狼似虎的在屋里面四处搜刮。
他们扛走了他家的米袋,还提走了屋檐下挂着的几挂兽肉与熏肉,又拿走了他晾晒的兽皮。
他们几乎拿走了这几间茅草屋里的所有财物,就连厨房里面的油盐都不放过。
其中还有一株计元冒着生命危险采来的一份秘药主材‘龙血草’。
这本是他未来晋升八品上的希望。
他们这些深山里的猎户生活困顿,大多源自于山外的高价盐米,被外面的商人盘剥所致。
打来的兽肉与毛皮都卖不上价,卖到山里的盐米与硝石,却是外面的一倍价格。
不过在修行上,他们比普通百姓便利得多。
而要想摆脱这贫困的生活,也唯有修行。
计元咬紧了后牙根,双手青筋暴起,在考虑是否拼命阻止?
他有着一身八品下的修为,刀弓也在身上,有着一战之力。
不过三名红衣贼匪正各自提刀,堵在了计元的前方。
其中一人和善的笑着:“小兄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兄弟只为求财。寨子里面粮食不够,所以来这里向各位借一点。”
他看向了计元握刀的手,双眼微微一凝:“小兄弟修为不俗,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白云寨八百多号兄弟,轻而易举就可将你们这个小村庄踏平。
小兄弟可能挺能打,你这些家人可就未必了。不想她们死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东西没有你还可以再赚,人如果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计元没有说话,他心里的不甘愤恨之意更加浓郁。
不过当他侧过身,看向院角的时候,心内却微微一紧。
在那边,计元的寡母正抱着他的妹妹,躲在院角处瑟瑟发抖。
计元抿了抿唇,还是按捺住了杀意。
幸运的是,这些贼匪可能也顾忌计家村一百多家猎户,二百多位九品武修,没敢过份。他们搜遍了全屋,发现里面确无余粮之后,就撤了出去。
计元面色冷漠,目光却随着那些贼匪移动。
透过他家的栅栏,可看见外面几百号贼匪从各家的院里退了出来。
他们各自扛着稻米,提着一挂挂的兽肉熏肉,都神色愉悦轻松,高声谈笑着走出了村庄。
此时村庄内部,到处都是女人的哭嚎。
有些人是因为家里的财物被夺,有些人则是家里的男人不甘反抗,被贼人杀死。
计元看着这些贼匪远离村庄,就推门而出,直奔村南的一座两进的青砖四合院。
那是村长计山的家宅。
此人也是他们计家的族长,是计家唯一的一位七品高手。
当计元到达这间四合院的门前,此地已经被村里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面含悲怒,群情汹涌。
“村长,你以前不是说,沈家保证过,只要我们不交血税,山里的贼匪就不再找我们的麻烦?可今日是怎么回事?”
“全村都被抢空了,真是够狠!”
“计架家的二郎死了,那些贼匪动了他的媳妇。刚才就不该放他们进村,大伙儿该跟他们拼命的!”
“入他仙人板板,我当初就说过,沈家的话信不得。以前盘剥我们村的,不就是沈家的狗腿?他们的话要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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