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她手中的玉埙,便牵着她往庭中走去。“下回不要再这样跑了。”这次他的声音不再是那样的嘶哑,反而清越低醇,与悠扬而起的埙声一般悦耳,景姮看着约莫十岁的自己与他同坐在石阶上,乖乖的听他吹完一曲,满目全心似乎只有他一人。
“阿婵,我找到姐姐了,她说我是秦室公孙,盼我与她归家去,可是阿父阿母皆已身殒,又何来的家。”
“这里便是你的家啊,阿离哥哥不能走,你若同姐姐走了,就无人陪我了,过几日表兄和阿炽又要来了,我害怕!”
那样的怕让沉浸梦中的景姮都有感觉,似乎是怵极了,她抱住殷离的手臂可怜地晃着,生怕他真走了,殷离看着她哭,又是一阵手足无措,哄了好久她才重新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扭着脸了。
“从母又来了信,催着阿母将我明年就嫁去广阳,表兄也是,总把我看的那样紧,偏偏君父说婚约不能更改,我讨厌他们!”
连带着景姮也将最后几个字用力喊了出来“嗯?阿婵讨厌谁。”榻畔的声音很近,直接将梦中的景姮惊醒了过来,帷幔绰约。
她又以为是殷离,忙坐起来,才发觉脚踝上囚禁着她的银链环扣早已没有了,而问她的人居然是
缀着苏丝的帷幔被撩开,景姮有些怯怯的看着刘濯,坐在木轮车椅上的他依旧淡笑和煦,只面色比前几日时要更甚苍白了些,病容显然,叫人心惊。
“可是梦见了什么?”似水的温柔在盛满光华的眸中流转,景姮看不透那深不见底下的波澜,避开了刘濯的视线,微喘着细声说道:“记不清了,我总是这样,一醒过来就记不得做了什么梦。”
她甫说完,刘濯便取了怀中的玉瓶,将一粒褐色的药丸递了来。“我曾在记中看过你这般的状况,梦而惊忘,久之恐多会伤及诸阳,此药有宁神安定之效,是我亲自做的,阿婵不若试试。”
贝齿压着粉唇咬了又咬,一松开便是红润的艳丽,景姮将药丸接过慢慢吃下,不由又想到了那个梦,和前几次一样,更像是她往日亲历过的事情。莫非是她怎么都想不起的那些记忆?微蹙着黛眉。
她偷偷打量着咫尺近的刘濯,这般仙人温柔的表兄,以前的她居然是讨厌而避之不及的?越想越是心慌,总觉得到处都是说不出的怪。
“也是我疏忽了,上次你也是如此被人掳走,才会伤了头,这次竟”刘濯说着忽然迸出一阵急咳,白皙的指攥着墨竹巾帕捂着唇咳的剧烈,本就病弱的清瘦身姿晃的似是快坐不住了。
景姮吓的赶紧起身扶住他,满脑子都是混乱的,待刘濯平复了些,便忙问道:“恒光哥哥方才说什么?我以前也被人带走过?”
“是殷离,你父君早年收养在府中的义子,便是因为他,你才会伤了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阿婵,这次可又是他?”刘濯温声说着,语气里却难得有了一丝凌厉。
他就这样说出殷离的名字,景姮惊诧的须臾,便颤着声:“他他是因为他,我才可我不是因为生病才会忘记的么?”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她也是如此以为!仿佛是惊丢了魂儿。
那样子可怜极了,刘濯忍住了喉间的不适,微凉的手轻抚着景姮,喑沉着声说道:“此事本不该再提,此人实乃前秦悼武太子遗孤,大父承运天命后,悼武太子便携家眷出逃洛邑,颍阳候奉命围灭,却因昔年旧情,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殷离,带他回府隐下身份抚养,岂知狼子野心,妄图再复前秦,连你也敢掳走相伤以胁你父君。”
“阿婵,此人痴你若狂,不可信。”刘濯低下了头,将视线与景姮平齐,微敛了神情。所以,她不是因为生病。
而是因为被殷离掳走过一次而伤了头,才会失了记忆?景姮慢慢的抬头,迟疑的犹豫道:“真的是这样?”许是方才吃过刘濯给的药。
即便他说出这样的事,心下也并非惊慌,她甚至能静下来回想清醒后的诸人诸事,她不信他。刘濯缓缓收回了手,病弱昳丽的面上依然坦荡温和。
“阿婵若是不信,可传书去询你父君,此前不告知你,不过也是为了你好。”刘烈回官驿时,手中拎着一条精致的银链,赫然是殷离曾扣在景姮脚踝上的那一条,另一手还拿着狰狞的魍魉面具,显然他去过了那个地方。
“阿婵说不曾看见那人的模样,原来如此,别怕,我既能拿回这些东西,那人就不可能再有下次掳走你的机会了。”“你杀了他?”景姮悚然。
她虽然是怕碧眸的殷离,可那个放走她的殷离却和梦中一样让她有些依赖。薄艳的红唇微扬,狂鸷而凶残,他反问道:“怎么,杀不得?”景姮气结。
她还是不信刘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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