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猜测。不过无论这个猜测是真是假,他都不在意。因为在他心里,苏赤哈本来就是一颗非拔不可的钉子,无论他对大锦是否有二心。
尹云初看了这本奏折,心里却很确定:
看来耶韩巴尔夫已经成功和苏赤哈勾搭上了,所以苏赤哈才急着要调苏仲北回京。
一来不至于分散苏家手中的兵力;
二则,在他与耶韩巴尔夫有所举动的时候,防止苏仲北独自在外发生意外。
“可以告诉我,今日早朝时的情形吗?”尹云初言语里带着明显的小心,她知道其实自己正在挑战一个君王的底限。
玄帛咽下最后一口粥,看似随意将空碗放下。那瓷碗落定时,在桌面上叩出“砰”地一声脆响。声音虽然不算太大,但在这空旷的宣龙殿里,听起来格外惊人。
“砰!”
尹云初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停滞了一下,这声音仿佛能将她的心都惊碎了。
“因为要扮演昏君,我只在龙椅上打了个盹儿就回来了”玄帛的声音随即响起,很是淡然无谓的语气:“诸葛良候不在,满朝的文武大臣喋喋不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对于我近日留恋后宫、不上早朝的事却没有一个人提起……可见我大锦的这些官员,当真个个都是有用之才啊!”
这番明显带着暗示和不悦的话,尹云初如何能听不明白。
尽管她已经和他说得那样清楚了,她的计划是为了大锦、为了他好;但在这件事上,他到底还是做不到像他说的那样,对她完全信任。
于他来说,一个帝王,事事都要百分之百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可安心。
就算她是他最为心爱的女子,也不能指点他的江山!
可是这件事,尹云初却是非要去做不可,她本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不可能因为顾忌他的帝王之心就退缩。
这世上有一种夫妻,越是靠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越会疏远。那是因为两颗各有所执的心就算靠得再近,也不可能体会到彼此最真实的感受。
就像她和他,此生命中注定既便彼此相守也无法相濡以沫。
“苏赤哈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尹云初稳了稳心神,目光坚持而且坚定地看着玄帛。
四目相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静止不再流动了。两人的心底到转动了多少心思,又对对方有多少揣度外人不得而知。
只是,他读懂了她的底限,而她没有。
“苏赤哈倒没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苏仲北当朝被人参了几本,他神色惶恐地跪下替苏仲北请罪,言行举止都还在礼数上……”
玄帛到底还是让了步,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尽,也足够让尹云初明白了。
像苏赤哈这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表现得越是合规矩就说明越有问题。而且尹云初也可以料想到,那些参奏弹骇苏仲北的大臣,必也是暗地里与苏赤哈交好的。
不过,以他的谋算敢把事做得这样漏洞百出,看来也真是不怎么把玄帛放在眼里。想来耶韩巴尔夫在京都的部署和他身上都下了不少功夫,以至于让苏赤哈这只老奸巨滑的狐狸都上了当、动了心。这样一来,尹云初倒有些担心玄帛了。
她始终没有弄清楚皇宫里的实力究竟怎样,万一真让耶韩巴尔夫逼宫成功,那她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下意识地,尹云初又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链。
上面的数字,已经减少到了“16”。在这短短的时日内数字锐减到这个地步,足以证明边塞的战事有多么频繁和惨烈。
依照这个速度,离耶韩巴尔夫动手的那天应该不远了;离她解脱的那天,应该也不远了……
正当她抬头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道人影从身侧投过来。侧头看时,却见御案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因为他身后渐渐高升的阳光实在太过刺眼,所以看不清他的样貌,唯只见其一身白衣胜雪。
尹云初的心“突”地停顿了一下,手里正在放下的折子就那样落在了御案上。
“你……”
玄帛才说出一个字来便住了口,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看眼前突然逼近的人,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一具人形木偶。
“小初,又有好久不见了。”
收回点住玄帛穴道的手,辛梓嬉皮笑脸地冲尹云初扬手打招呼。说话时,他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留心着玄帛的动静,但玄帛始终纹丝不动地坐着。
只不过他看不到的是,御案下玄帛藏在鞋袜里的双脚十趾,已经危险地躬了起来。
这个人,两次对他大不敬,这种耻辱他早晚都会加倍洗刷。等他处理完大锦内患和琼辽之乱,他必第一个拿血盟开刀,誓要将血盟连根拔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