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些惊讶有些期盼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又看了眼严真,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含笑,而且很容易看出来,她还有些紧张。回过头,他拍拍母亲的肩膀:“先入座吧,等老爷子回来我们再谈。”
严真走过来,轻轻喊了一声:“伯母。”
而后低下头,那隐隐约约露出的羞怯让李琬心头顿时一喜。难道,前几天那一顿骂把儿子给骂开窍了?真的,就是这个姑娘了?
饭桌上李琬比平时要活跃的多,老爷子打电话说会稍微晚一会儿回家,他们索性就先吃饭,不等他们了。
李琬不停地用筷子给严真夹菜,看着堆成小山的碗,严真有些为难。
梁和扑哧一声笑,而后轻声说,“妈,小心把严老师撑着了。”
这才算为她解了围。
李琬放下筷子,看着梁和:“和和,你吃完了赶紧给淮宁打个电话,让他别带着你爸到处乱兜,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赶紧回家。就说你哥有事要谈。”
“不用着急。”眼见着母亲高兴过头了,顾淮越连忙阻止,“我们有时间。”
他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母亲李琬的心情,对于她这个大儿子,她真是要求不了多少啊,能给你带个女人回来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啊,你说这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吧,她心里也踏实不了,就怕一个眨眼儿,这人又没了,心里是又惊又喜又患得患失啊。
外面响起了喇叭声,严真放下筷子,一回头,正好看见刚刚进厅的顾长志和顾淮宁。
上一次虽说是来祝寿,但是严真与这位老将军面对面的机会却不多,恐怕他对自己的印象也不会很深。
果然,顾长志看见严真的时候跟李琬是一模一样的反应,愣了一下。而跟着他身后的顾淮宁则是挑了挑眉,而后一副淡然的模样。
“爸,你要是没事儿,就跟妈一块儿去客厅吧,我和严真,有事儿跟你们说。”还未待顾长志问出口,顾淮越率先说道。
顾长志将外套递给梁和,而后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顿时明白了几分。先斩后奏,这一招他的儿子们倒是用的比他熟。
“说吧。”端着刚刚沏好的一杯茶,顾长志说道,可刚说完,就被李琬瞪了一眼。
“都回家了还摆什么架子?”
顾老将军没理她,只是看向顾淮越。
“也没什么大事。”对着父亲,顾淮越保持着标准的坐姿,表情却是放松的,“我今天带严真过来,就是想,让你们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哦?”虽有料到,但是顾长志还是吃了一惊,他原以为那又是儿子带回家敷衍他们二老的。
李琬表情却是一松,而后喜上眉梢。
“考虑清楚了?”顾长志没表态,只是徐徐问。
顾淮越望了严真一眼,见她没低下头,无反对之意,便说,“考虑清楚了,而且在回部队之前,我们想把事情定下来。”
顾长志微微蹙了蹙眉,“这么急?”
说完,胳膊就被人捅了一下,他皱眉,看向老伴儿。只见李琬眉头一皱:“儿子想通了,你还干涉做什么?什么急不急的,这些个程序你在旁边帮衬一下不就拿下了么?”
“胡闹!”顾老将军一声呵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发话。老将军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压着怒气,“就算你再着急,也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同意。你儿子什么心思我不清楚你不清楚,要是耽误了人家姑娘有你后悔的。一个不够还要来两个?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李琬吃了瘪,张了张嘴,不敢再多言。
训完李琬,老将军看向顾淮越,“你,起立,跟我上书房去。”
“顾伯父。”沉默了许久的严真,忽然在此时开口了。她先是一笑,“您其实不用担心。”
她站起来,与顾淮越并列而站,她感觉,这个时候他需要她的支持:“我不用管他是什么心思,只要知道,我们是最合适的就好。”
既然已经决定,她当然不能退缩。他们不是最合适的吗?当然是。理由吗?他已经给过她了。
顾长志静了一瞬,而后看向她,那种眼神是经历过岁月打磨和洗礼的,他锐利,独到,且洞察人心。一个眼神,便能威慑到许多人。而对面前这个女人,不,在他面前她还是个女孩儿,他看不到谎言与敷衍。她的眼神与她的言语一样,容易让人相信。
想了想,他开口,声音经过刚刚一番动气已然有些沙哑,到底他是老了:“姑娘,这是你的决定?”
严真点点头。
顾长志又看了她几秒,而后看了看顾淮越,末了,微叹了一口气:“好吧。”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还未走几步,又偏过头来:“既然已经决定,那快就快一点儿吧。”
严真终于松了一口气。
走出顾家的大门,已是十点。她忽然想起什么,张望了一圈儿,问道:“怎么不见珈铭?”
顾淮越跟在身后,停了一会儿,才答:“送去外婆家了。”
脸上刚漾起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不过很快阴霾一扫,她说,“送我回家吧。”
“严真。”顾淮越突然唤她,抓住了她的小臂。说实话,她刚刚让他也跟着惊讶了一把,所以,有些问题,他真得好好问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又忽然答应了?”
她凝视着他,脸上带笑:“理由我刚刚不都说过了吗?”
“我相信还有其他理由。”他说的笃定。
眼眸微微一转,她笑答:“其实你那天的理由我好好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还有就是你还在外地当兵,我们都相对很自由。而且,不管怎么说,对你对我的家庭这都算个喜讯。还有就是珈铭,我很喜欢他。”
说完她看着他,目光坦诚:“或许,现在的你,需要想一想?”
这在他看来有十足的挑衅意味,顾淮越沉默了几秒,而后微微一笑:“怎么会。”
“那就好。”严真说。
其实最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毫无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