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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你们不用紧张,说起来我跟顾淮越还是同一个军校毕业的同一年兵,这点儿交情还是有的。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953去~”说完点起一根烟,小珈铭顿时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严真也微微一笑:“谢谢你,不过,可不可以把烟给掐了,孩子不能闻烟味儿。”

    沈孟川淡淡瞅了她一眼,倒还真把烟给灭了。

    不一会儿张齐的声音传来:“报告师长,935电话占线,接不通。”

    沈孟川头也不回:“那就接霍致远他们团,不行的话就我们亲自送。”

    张齐扯了扯嘴角,拨下一个电话,这回倒是通了。

    沈孟川看着严真,说:“霍致远他们离我们不远,应该比935先到,你们就在这儿耐心等等吧。”

    小伙还撅嘴瞧着他:“为什么叔叔你不能送我们?”

    沈孟川挑挑眉,笑了两声,向外走去。目送着他的背影,严真只觉得这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喇叭声,上尉张齐这回含笑看着严真和珈铭,把这一大一小请了出去。

    沈孟川站在台阶上,眉头皱皱的看着眼前的少校:“霍致远呢,他怎么不来?”

    四十多岁的少校轻轻松松敬了一个礼,说:“我们团长忙,就派我来了。”

    沈孟川回头就喊张齐:“你怎么跟霍致远说的?”

    “就说这边有两个人,要他来接一下。”

    这位大校顿时语塞,向他们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接走。”

    严真却轻松地笑了笑,跟着少校上了车。

    少校是姜松年,是霍致远手下的一个营的副营长。他正了正后视镜,从那里面对后排的两个人淡淡一笑:“我比参谋长可大多了,嫂子就不叫了。”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

    姜松年轻松地开着车:“没事儿,沈师长是想我们团长亲自来接的,这一场演习咱们师赢了,沈师长心高气傲,多少有些不服。”

    严真眉目舒展开来。

    顾珈铭小朋友此刻精神了,站起来遥望着草原的夜色,不一会儿,肚子咕咕响了两声,顿时可怜兮兮地看着严真:“我饿了。”

    严真掏掏书包,抬起头来:“我们的储备粮食都让你给吃光了。”

    小朋友顿时瘪起嘴来。

    姜松年在前头笑了笑,“忍一忍,马上就到爸爸那里了,让炊事班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严真问:“还远吗?”

    “不远了。”说着车拐过一个弯儿,直直地驶入935驻地,稳稳地停在了那里。

    严真牵着珈铭下了车,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里跟之前的草原驻训场没有多大的区别,甚至跟他们一样,此刻正在会餐。不过不一样的是,每个能看见的士兵脸上,都挂着笑容。

    “你们现在这儿等等,我去找找参谋长。”姜松年说,而后一抬眸,就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看。”

    严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颗大树下站了几个人,姿态挺拔,即使隐在暗影里她也看的很清楚。姜松年小跑向那边过去,而严真却仿佛脚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是真的,看见他了。

    顾淮越和师长刘向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战士们,不禁都露出一个微笑。驻训场的小马跑过来向两人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会餐已准备完毕。”

    刘向东点了点头,随后拍拍顾淮越的肩膀:“顾参谋长,喝两杯?”

    顾淮越淡淡一笑,“奉陪。”

    首长的晚餐设在屋内,一来是为了战士们能够无拘无束地会餐,二来是为首长讨论问题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小马正喜滋滋地看着a师两位首长走向自己精心布置的餐桌,一道惊天雷忽然在身后响起。

    “爸爸——”脆生生的童音。

    全场寂静,寂静。

    刚刚还埋头苦吃的一干战士们忽然都抬起了头,视线通通投射向一个方向。

    又一次成了焦点,严真几乎有着掩面而去的冲动。只是小朋友却浑然不觉,一边拽着严真的小指不让她逃,一边对着那个穿着迷彩服的高大背影喊:“爸爸——”

    小马这回是反应过来了,而走在前面的两位首长,也反应过来了。

    顾淮越微微一顿,而后一个转身,一道黑影迅速地站在他的面前,端正地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姜松年笑着说:“首长,家属已经成功给您转移过来了。”

    而面前这个男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这句话上,他的视线,全落在躲在装甲车后头的两人身上了。还躲呢,在场能看见的人都看见了!

    他看了看刘向东,拍拍他的肩膀,向前大步走去。走到一半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住脚步,背过身去,看着眼睛睁成铜铃大的战士们,淡定地下了指示:“全体都有,拿筷子——吃、饭、”

    噗—

    站在门口的刘向东和姜松年不分上下级地笑到了一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啊,能让他们向来八风不动的军师下这样的“命令”。

    顾珈铭和……严真。

    顾淮越站在那里沉默地看了两人几秒,才确定,这不是幻觉。他离家有段时间了,听到小朋友的第一声爸爸,还以为是想他出现幻听了,一笑而过。直到第二声想起,直到此刻站在他们面前。

    顾淮越禁不住抬指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真的头疼了。睁开眼,看见小朋友正小心翼翼地翻着眼皮瞅他呢。这会儿倒是知道怕了?顾淮越淡淡扫他一眼:“顾珈铭!”

    声音低沉的小朋友登时就打了一个寒颤,好不可怜。

    严真握了握他的小手,抬起头来:“顾……淮越。”她琢磨着喊出他的名字,下一秒就看见他的视线向她看来。她努力不被他眼中未来得及敛去的气势吓倒,轻声说:“珈铭饿了……”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气势,可是还得接下去,“所以,你要训,还是等一会儿吧。”

    顾淮越淡淡地凝视着她,白皙的一张脸上,有横跨草原后的狼狈和疲倦。只是神情却是淡定的,隐约的,还有一丝紧张。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年龄都有这两人的年龄加起来那么大了,再一板一眼地跟他们置气,就太不值当了。

    他微哂:“训什么,来都来了。”

    他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很快认输。现在这两人是同一战壕,他要训就是两人一起得罪了,划不来。

    “小马。”

    一旁的班长小马适时地凑了上来:“首长,这饭?”

    顾淮越回过神来,看着他:“再简单做几份儿热菜,拿几个馒头。”回过头,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问:“行么?”

    行,怎么不行?被俘虏的人哪还有资格要求伙食待遇!

    一份土豆丝,一份番茄炒蛋,外加一小盘儿牛肉切片儿。顾珈铭拿着馒头正吃得不亦乐乎。

    小朋友平时饭量不大,可是今天已经突突地消灭两个馒头了。严真颇有些担忧地看着小朋友向第三个馒头开进,再这么吃下去,还能睡得着吗?

    小马还殷勤地问:“够不够,不够伙房还有馒头,我给小家伙再拿几个?”

    严真赶紧拒绝了小马的美意。

    刘向东用腰带甩了小马一下:“别一看见有嫂子就瞎殷勤,你以为这小家伙一次能吃十二个馒头不眨眼么?”

    小马捂着屁股,委屈地走了出去。

    小家伙忙里抬头,抱着满嘴的馒头抗议道:“等我长大了,我也能!”

    刘师长新奇地嘿了一声,看着小朋友直乐。以前他只是听说过顾淮越有个儿子,淘气的不行,探一次亲,得整一个警卫排才能架住他,如今百闻真是不如一见啊。

    严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要他适可而止。

    今晚的饭,她没吃上几口。本来是饿的,只是好像饿过了,胃里开始反酸,毫无胃口。

    等到顾淮越提着一个饭桶进来时,顾珈铭小朋友已经吃饱了。顾淮越瞧他一眼,小家伙躲闪一眼,心虚全写在脸上了!

    叹一口气,他低声问:“困不困?”

    “困。”小朋友乖乖答,还配合地来了一个哈欠。

    顾淮越轻笑了下,招呼小马带他去收拾好的值班室睡觉。本来驻训场的住宿就紧张,忽然一下子多了两个家属,不得不临时把值班室腾出来,在里面加了两张行军床!

    严真跟着小珈铭一起起身,顾淮越抬头,忽然喊住了她:“严真,先等一下。”

    严真只好又坐下,看着他把饭桶放到自己面前,直觉着说:“我不饿。”他刚刚一直在外面,怎么会知道自己没吃饭?

    “是粥。”他头也不抬。

    严真愣住。

    “胃不舒服了,可以喝一点儿。”

    “你,你怎么知道?”她忽然失语。

    顾淮越没说话,动作轻缓地盛着粥,门帘忽然被撩开,小马的脑袋挤了进来:“嫂子,尝尝吧,加了糖的。”

    话刚说完,脑袋就挨了一下,看样子是刘向东的皮带。

    呃……

    果然无敌了,两个人说话,无数个人听墙角。

    顾淮越见怪不怪地扯了下嘴角。

    严真凝视着那碗粥,嘴唇微微一弯,拿起了勺子。

    值班室。

    两张行军床并在一起,上面还铺了两张厚厚的垫子。小朋友盖着两层厚背,弓成小虾米的姿态,安然入睡。严真却有些睡不着。

    她揭开床头的窗帘,安静地凝视着草原的夜色,有风掠过,带来低低的呼啸声。驻训场内有一排昏黄的路灯,透过这层薄薄的光线,严真几乎可以看见不远处哨岗里站岗的士兵,如拔的军姿,仿似长久伫立草原的一棵树。

    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她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说做就做,严真起身替小祸害掖了掖被角,将睡时盖在身上的军大衣披上,推门而出。

    她尽量做到轻手轻脚,可是关门的时候还是砰的一声响,严真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她才敢迈出步子。

    草原,真静。草原,也冷。

    严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站在一棵大树下,从这里望去,一辆辆庄严威武的装甲车停在那里。虽是沉默着,却余威仍在。严真下意识地不去靠近,只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只存在在他的世界里的东西。

    这些于她,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沿着小路走去,是一排排整齐的营房,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借着微弱的光芒都可以看出来破旧。

    忽然前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身后,她迟疑的抬头,看见一道拉长的身影从前面走了过来,手中的手电筒发着淡淡的光芒。

    那人似是感觉到了前方有个沉沉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用手电筒扫了扫前方,瞬间便四目相对了——是顾淮越。

    顾淮越怔愣了一瞬,而后拿着手电筒,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看着缩在军大衣里的她,低声问:“怎么出来了?”

    严真看着他,好久才缓过神来:“我睡不着。”说来她也觉得奇怪,明明是累了一天了,一沾上枕头就该睡了,没想到,躺在那里,却只是默默出神。

    “是不是床的问题?”顾淮越沉吟,“珈铭睡相不好,不行的话再加一个床。”

    严真摇头:“不是的。”她笑了笑,“我就是,忽然想走走。”

    顾淮越心念微动,刚想说些什么,一道光线就向他们射来——是哨兵手中的手电筒,严真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只见顾淮越轻轻做了一个手势,那道光便迅速消失了。

    “夜间不要轻易走动。”他低声说,“有哨兵站岗,很容易惊动他。”

    “嗯。”严真答,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神情有些尴尬。

    “不过,要真是想走走,也不是不可以。”顾淮越继续说,严真诧异地看着他,“那边有个战士们修的观星台,想去看看吗?”

    这里真是一个观星的好地方。仰望着天空,严真默默地想。

    顾淮越跟着她一起坐下,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他却只穿了一件迷彩作训服。严真不禁问:“不冷么?”

    “习惯了。”他说,神色平静如水。

    严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而后微微一笑。她真傻,怎么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军的指战员。

    “我听妈说,你们师参加军演的次数很多,说这草原都快成你第二个家了。”

    顾淮越淡淡一笑,“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严真好奇地看着他

    “我曾经在西藏当过兵。”顾淮越说,“海拔4000米以上,比这里冷得多。”

    他在西藏当过兵?在那样苦的地方当过兵?严真一时怔愣。

    “在那里夜间是真的冷。”顾淮越说道,眉目间有陷入回忆之中的人才有的温和。

    严真笑了笑,收回了视线:“那岂不是看不到夜晚的星星?”

    “看的到。”他说,“一抬头就是。”

    严真几乎下意识地抬头,满天繁星不期而遇,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忽然笑了:“来的时候我和珈铭穿过了一片大草原,那个时候只埋怨路太远草原太大,忘了抬头看看。这样的美景,也很能治愈人的。”

    “辛苦你了。”他说,“珈铭这个孩子被家里宠坏了,要哄好他恐怕要花不少功夫。”

    严真摇了摇头:“我没关系,只是珈铭他想你了,他说想要跟你一起过生日。”

    顾淮越静了一瞬,笑了下:“小崽子,理由倒是找的挺好。”

    严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顾淮越没好气道:“他的生日在四月。”

    换言之,她被骗了,被一个七岁的小毛孩儿给骗了。

    严真愣在那里,一时无语。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哪一个亮晶晶的都像小朋友眨着的狡黠的眼睛。这小家伙,小人一个。

    过会儿,严真笑了一下,莫名地有些轻松。

    “其实,我可以理解小家伙的想法。”她说,“小的时候,父亲离我很远,那时我最大的愿望,也是见他一面。”

    顾淮越偏过头去,对上她一双透着明晃晃笑意的眼眸。严真微微顿了一下,说:“我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

    这对顾淮越来说,真算得上一个意外了。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骄傲:“虽然我父亲做了一辈子的军人军衔也没有你大,但是也算具备了职业军人的一大特质之一,那就是常年不在家。”父亲生前在一个洲际导弹旅当兵,在一个营任副营长,那便是他当过的最大的官了。

    顾淮越轻笑了下,继续听她说。

    “所以小的时候就盼,父亲能有一天陪我过一次生日。”她说,“那时候的我很不解,你说那么大的一个旅,少了他一个人,就不能转了吗?而后父亲就告诉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说到这里她不禁笑了,“你说,当兵的是不是都喜欢拿这个当借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似是喃喃自语。顾淮越偏了偏头,看着她低垂着头,神情有难得一见的迷茫。良久,他说:“不是借口,是原则。”

    严真抬起头,视线与他对上。

    “你的父亲是一位合格的军人。”

    当兵的,不论好,只论合不合格。她的父亲,不是半个兵。

    严真沉默了下,而后低声说:“谢谢。”

    第二天一早起来,外面已经人声鼎沸了。

    掀开窗帘一看,正是吃早饭的时间,许多官兵都拿着一个铁饭盒子去盛饭。

    严真回过神来,就看见顾珈铭小朋友穿戴整齐地站在她的面前。看见她醒来,不住欣喜:“老师你醒了,快起床来吃饭!”

    这小家伙起这么早?严老师不禁有些尴尬,一边洗脸一边问:“你爸爸呢?”

    “爸爸有事忙去了,让我等着老师起床一起吃早饭。”小朋友乖乖答,又忍不住失落,“首长指示,吃完早饭就要回家。”

    “那还不好?”

    小朋友顿时白她一眼:“好啥,就咱两回家!”

    严真擦脸的动作顿了顿,脸上忍不住黑线三条。恰好这时有人敲门,小朋友奔去开门,严真才忍不住笑了一下。

    来人是小马,端着一个饭盒进来。迅速地将行军床收起,又一个人抗进来一张桌子两个凳子给他们支起了早餐桌。

    动作利落地严真吃惊无比。

    小马看着严真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嫂子,吃早饭吧。”

    说着打开饭盒,又是菜和馒头,早晨还多了一碗面条汤。没什么花样,分量却很足,够三四个人吃了。

    这要全给他们两人,得多浪费啊。严真想了想,招呼小马坐下一起吃,小马立刻受宠若惊地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班的人已经吃过了,嫂子您吃,您吃!”

    说完就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如果严真没看错,小马是脸红到脖子根了。

    怔愣片刻,不禁笑了。

    刚吃完饭,门口就传来几道敲门声,严真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兵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有些迟疑:“你是找谁的?”

    这个肩章上只有一道粗杠的士兵看了看严真,而后唰的一下敬了一个礼,严真顿时懵了。

    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这位姓张的列兵不好意思地把手撤了下来:“嫂子,不好意思,昨晚我不知道是您。”

    一句话,只消一句话,就让严真想起了昨晚。她试探着问:“昨晚,站岗的是你?”

    小张点了点头。

    这下不光小张不好意思了,连严真也觉得有点儿别扭,她张了张嘴,好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没事的,是我不对。”

    小张摇头说:“我们这儿很久没来过家属,昨晚您来的时候我正在站岗,所以也不清楚,今早问了马班长才知道的。”

    “没事的。”严真笑了笑,灵机一动,将手里的饭盒交给了他:“帮我把这个带出去吧,谢谢你!”

    小张敬了个礼,立马执行命令去了。

    严真站在那里,唇角不禁弯出一个弧度。

    小的时候在部队住过,那时候是住在家属院里,周围都是闲得发慌的军嫂。那时候父母已经离婚,奶奶就陪她一起住在大院里,整个旅尚未进行转移,他们就住在L市一个小县里,县里多山,路也不好走,父亲就不让奶奶带她出去。那时候的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父亲的军营里了。

    那时父亲是司务长,主管伙食,每次去了,炊事班一帮兵叔叔们都拿出好多水果给她吃,还说让她偷偷吃,不能让她爸爸看见,要打板子的。

    父亲得知了,总是哭笑不得地骂这一群孬兵。

    现在父亲不在了,那些孬兵不知也去了哪里,唯有回忆摆在那里,难以忘记。

    这些年轻的战士或许好几年都没回过家了,看见一位军属,全体都觉得亲,严真忽然觉得很荣幸。

    被撂在一旁的顾珈铭小朋友拽了拽她的衣服袖子,不解地问:“这叔叔说什么呀?”

    严真看着他,眼眸微微一转,说:“秘密。”她可没忘这小家伙是怎么骗她的呢,都到这儿来了,她就再兜一会儿吧。

    ……

    …………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严真出门一看,有一辆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顾淮越和刘向东都在外面等着,严真走出去的时候,正碰上从楼上走下来的高翔高政委。高政委昨晚去了导演部,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只是听说昨晚来了家属,还是他顾淮越顾参谋长的,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正了正帽子,看向严真:“是淮越的家属吧?”

    严真看了高政委一眼,点了点头。高政委和蔼地笑笑:“不用紧张,我是a师的政委高翔,你好。”

    严真跟他握了握手。

    “我在a师跟淮越一起工作那么久,他的家属来倒是第一次。这里条件不好,照顾不周的地方你还得谅解。”

    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一上来就宽慰人。

    严真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摇头道:“没关系的。”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是我们来的时候不对。”

    高政委摇摇头,看见远处遥遥向他们走来的几个人,知道时间不够多寒暄,便笑道:“军区席司令来了,是淮越的老首长,你要不要跟着出去看看?”

    “我?可以吗?”严真拿不定主意。

    “走吧。”

    席少锋此行是由a师所属集团军军长赵岐山陪着。一下飞机,便看见了等候的众人,刘向东眼疾手快地给首长一人递上去了一件大衣,被席少锋一手挥开了

    “草原风大,司令您就穿上吧。”

    席少锋站直,一双眼睛瞪着他,声如洪钟道:“什么玩意儿,不穿!”

    刘向东苦着脸看向顾淮越,顾淮越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席司令身体不好,这点儿就算军区里知道的人也不多,还是在上一次军演开始之前,他与刘向东一起去了一趟军区里,正巧碰到来给他检查身体的保健医生。这个保健医生之前跟过顾老爷子一段时间,寒暄了一段时间,不小心就把席司令的病情给透露出来了。

    肝癌,早期。

    赵岐山跟在席少锋后头,“这次你们可把D师打得惨。”

    刘向东朗声道:“演习就是旨在检验广大指战员和官兵的作战能力,不发挥出来,怎么叫检验?”

    “那不按照演习计划走是谁的主意?”本来是a师配属d师的,当绿叶的,这回倒拔头筹了。

    刘向东一噎,这主意首先是霍致远提出来的,但是也是经过他这个当师长的批准的。怎么也脱不了干系,霍致远的原话:不想把演习当成演戏,剧本都给你设定好了,还打个什么仗!

    这时,顾淮越说:“这也好啊,给d师提个醒,要注意灵活机动。”

    赵岐山登时就横了他一眼,席司令却是笑了,回过头看看这个手下唯一的儒将,“你这小子。还是那样,平时闷头不语,算计人可算计的厉害。”

    顾淮越淡淡一笑,没说话。

    高政委远远地向席少锋和赵岐山行了一个军礼。席少锋冲他点了点头,视线却是落在他身边一个……小人的身上。只见这小家伙头戴一个贝雷帽,两只眼睛明灿灿的盯着他,也不怕生,就这么直接看着,充满了好奇。

    “这小娃是谁家的?”他直觉着很眼熟,在哪里见过一般

    高政委笑了笑,想开口介绍,可是一瞥见孩子他爸还杵在哪儿呢,就改口了:“可不是我家的。”说完还退步三尺。

    席少锋扭头看看刘向东,“你的?”

    刘师长笑着摇摇头:“我可没这荣幸。”

    席少锋视线最后落在顾淮越身上,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偏巧那人还淡定地点了点头,来了句:“我的。”

    席司令顿时就笑了,俯下身,捏捏小朋友的脸蛋,说:“别说,看出点儿像来了。”

    顾珈铭看着面前这个老爷爷,同样是一麦三星,怎么看着比自家的爷爷就和蔼多了呢,尤其是他还拍拍自己的脸蛋,问:“小家伙,跟谁一起来的?”

    小家伙一翻眼皮,瞅瞅这个席老爷爷又瞄瞄自己的老爸,一个表情和蔼亲切,一个没有表情。

    不得已,退后一步,把藏在高政委身后的某人,给揪了出来——严真。

    一身迷彩服和一个宽大的帽子将她的脸遮去了一半,可严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头发,向席司令微鞠了个躬:“是我带他来的。”

    话一出口,就立马说明了她的性别——是女的。

    席少锋和赵岐山都愣住了。

    还是席司令先反应过来,摘下大沿帽,看向严真,而后又看看顾淮越:“这是,你媳妇?”

    顾淮越瞧了严真一眼,淡淡点了点头:“小崽子缠得紧,严真就带他过来了。”

    严真有些紧张地看着席少锋和赵岐山,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小家伙的爪子。握的小家伙的眉毛都皱了起来,硬是没敢喊疼。

    因为面前这群人的表情都好奇怪,看起来,就首长老爸的还算正常。

    席少锋凝视着严真,片刻,出人意料地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严真被他这三声底气十足的好字吓了一跳,眼皮子跳了一下,就看见席少锋向她伸出手来:“你好。”

    严真赶紧握住他的右手,厚厚的茧,咯的手疼。

    眼看着席少锋和赵岐山向屋里走去,严真轻呼出一口气。

    顾淮越跟在后面,轻笑了下:“席司令是我的老首长,不用紧张。”

    严真看着他,点了点头。

    顾淮越俯身整了整珈铭的衣服,对严真说:“现在暂且还送不了你们,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在这边走一走,我安排了个列兵陪你们。”说着招呼小张过来。

    小张敬了一个礼,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嫂子,您想去哪儿?”

    严真的视线原本还停留在顾淮越的背影上,听到小张的问话,赶紧回过神来:“随便走走吧。”

    十一月末了。

    草原的温差大,一早一晚,总是要捂得厚厚的。严真看着小张一身单薄的迷彩,不禁就感叹了,经过训练的确实不一样,身体素质压根儿就不是一级别的。也别看小张是一年兵,这走路都像在踢正步。

    严真不禁笑了,一边看着小家伙不让他乱跑,一边问小张:“小张呀,你这样走不觉得别扭么?”

    小张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严真笑意更盛,嘱咐他:“放轻松,放轻松。”

    她慢慢地跟在他身后,四周环视这辽阔的草原。这算是一个意外的假期,在C市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到了这样茫茫无边的草原,心里竟轻松了下来。

    “小张,草原下雪的时候是什么样呢?”她忽然好奇。

    小张习惯性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新兵,还没见过草原的雪。”

    “期待吗?”

    小张点了点头,多说了几句:“我老家在南方一个不常下雪的地方,这是我头一次来北方,所以想看看这里的雪。听班长说,这里的雪下起来就几天几夜不停,一下雪我们就辛苦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全靠团里每星期送补给,下雪了,团里的车就不好过来了。”

    原来如此,她注视着面前的这个还未褪去年少稚嫩痕迹的新兵,“小张,想家么?”

    “想家。”小张诚实地说道,“可是我也喜欢部队,这里能训练人,有战友,有班长,有情义。”

    严真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她只是忽然就好奇了,顾参谋长当新兵时,是什么样子的呢?在海拔4000米的高原之上,他的生活会是怎样呢?会不会也想家——

    打住,打住打住!她想多了。

    严真回过神,就看见小张从上衣口袋里翻出来一张纸和一个笔。

    他看看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嫂子,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严真来了兴趣:“什么忙?”

    小张脸色一红,说:“我在老家有个对象,我们俩是同一个初中的,后来她上了高中,我没考上,在家待了几年来当兵了。我想给她写一封信,信是好了,想让您帮我看看。”

    竟然是这样的忙?严真忍不住笑了,“怎么不找你班长?”

    小张抓抓后脑勺,实诚地说:“我们班长跟我一样文化水平,看不出啥来。”

    “那你们班其他的人?”

    “我们班其他的人都没对象,说我给他们看情书就等于是向阶级敌人示威。”

    囧……

    严真拿起那张纸来,认真地看了看。小朋友跑了回来,也把脑袋挤过来凑热闹。

    不一会儿,小朋友出声了:“这个字写错了。”说着还很鄙视地看了小张一眼,小张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严真看着纸上的“情斗初开”四个字,不禁有些诧异地看向小朋友:“这个词你认识?你说说,那个词错了?”

    小朋友又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那个斗字:“这个字写错了。”

    严真更诧异了,“那应该是哪个字?”

    小朋友得意洋洋地笑,拿过笔,在纸下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严真拿过来一看,忍不住风中凌乱了——情“豆”初开。

    小张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严真假装怒目地看着小朋友:“顾珈铭,看你给老师丢的一个大脸!”

    顾珈铭小朋友顿时很委屈,不就是撒一把豆子进土里,等着开花么?委屈,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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